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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不住車牌號,可記得那個顏色樣子。因為並不算常見。
手裡的杯子剛離開桌面,她慌得一失手,便砰得一下摔了一地。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裡聽來響亮又清脆。新聞早已結束,換上了當紅的手機廣告。接著就聽到老太極為平靜的聲音:
“撞成這個樣子,怎麼可能還活命。”
她說得太過鎮定。婉庭空卻一下坐起來。轉身就往門邊邁。
老太太顯然驚奇:
“去哪裡?”
她就像自言自語,頭都不回:
“去看看。”
沒想老太竟忽得站起,聲音大到離奇:
“站住!”
“你今天膽敢出這個門,就一輩子就別再給我進來!”
她不自覺地轉身,心下亂成一鍋粥。卻還是那句:
“我去看看。”
她出了門便一直向前走,走到他送自己來時的街口,才叫上出租。
司機一聽她的目的地,便搖頭:
“那地方出事了,路封了,去不了。”
她只道:
“那你停在附近就好。”
出事的地方其實離她家並不遠。
可這段路卻遙遠漫長的像是怎麼也開不到盡頭。
滿腦子都是他到底開的哪輛。車牌到底是哪幾個數字。司機不斷跟他講那個路口怎麼出的事,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下車的時候遠遠就見了幾輛救護車,警車停在那裡。
她還是直直往前走,快得都有些喘不上氣。
她搜尋著鏡頭裡那個面目全非的車頭。四處都是攢動的人群,紛亂的穿過她的視線。走了十米開外終於停了步子。因為她看到了拖車正把那輛裝得幾乎四散的車門撈起。
婉庭空終是看清了車內的樣子。他一直掛在車前的平安符掉在雨刷上。滿地的玻璃碎片和滴得不成規則的血。
婉庭空急急走過去。隨便拽了一個男人,只問:
“車裡的人呢?”
那人指揮著拖車,似乎根本無暇顧忌她的問題。看了她手指的方向,煩躁的回:
“死了。人彈出去撞得姥姥都不認識。”
她退了一步。下意識地提高了音量:
“那人呢?”
“屍體剛運走。要認就趕快去醫院。”
“怎麼可能呢!?”
她問得更大聲,整個眉眼皺到一起。那人只瞧了她一眼,便再無暇顧及。
她站在原地。滿眼的殘敗狼藉。不斷有救援車輛停靠過來。
婉庭空只木木地看,有工作人員將她勸離。在耳邊的那些解釋,她還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認領屍體去中心醫院。車子剛剛運過去。”
總該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隨著紛亂的人盲目地向前。耳邊亂得很。救護的鳴笛刺耳的讓人驚心。
幾輛警車停靠在路口。她低頭茫然的走過。
忽然就串出一個聲音:
“我讓他把車開回山上。九點半左右。”
婉庭空一下停住,想再聽下那個聲音。
她慌亂的側頭。極大的一輛貨車擋了她的視線。婉婷空下意識地急急往車後走。
接著整個人頓住。
他就那樣靠在龐大的車身處。手裡夾著一根菸。嫋嫋的煙霧瀰漫開,讓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眸子裡像是透著怎麼也看不到底的暗光。
身側的警員低頭坐著筆錄。他皺著眉,顯然身陷在回憶裡。
抬眉的那刻,才見了車角的那個女人。
婉庭空睜著眼,一瞬不瞬得盯著他。然後竟見了男人嘴角微妙的上翹。
她轉身便走。
男人只跨了幾步,便將她一把拽過去,死死摟進懷。
她只覺腦仁疼得都快撕裂開。那人的心跳絕不比她慢。
他的雙臂在她背後箍在一處,恨不能將她掐進身體。良久才沉沉開口:
“怕我死了?”
她的心依然狂跳。也難以應付他這種故作緩和的語氣。
只慢慢抬了手。
輕輕回摟他寬厚的背脊。
依舊沉默。
孫顯新整個人一愣。光從後側灑下來。刺的叫人睜不開眼。
腳下的路長得看不見盡頭。
冬日的風吹過。似乎吹散了所有的悲傷塵埃。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