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下,倔強的臉上滿是鄭重,“至於離婚,很遺憾地告訴您,剛剛我是想從包裡翻支筆出來簽字的,可惜您的一番話,讓我徹底改變了主意。”
就這樣吧,拖著吧。
誰也別想好過。
心裡鬱結纏身,淋希只覺得就連腹部,都是一墜一墜地疼疼到了深處,蔓延到了心窩。
臨走時,沈蓉月放下了話,絕對會讓她低頭簽字的。
而事實上,沈蓉月也確實是做到了。
身為作協骨幹,沈蓉月輕易便抓住了淋希現在的軟肋,將這一切報復在了陳一瀾的身上。出/版/社及新聞總署一向對耽美採取放任自由的態度。既不打擊,也不支援。可沈蓉月卻有本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從各大網站挖出了陳一瀾的一系列耽美作品,並對於裡頭涉的問題進行全方位多角度批判。更甚至於對裡頭某些政/府方面的意見誇大為反/政/府舉動,對陳一瀾的創作生涯實行了徹底的圍追堵截。
御年韋明明說過對御一落以前的女友根本便不認可,而這一次,顯然是枕邊風起了效果。利用省紀委書記的職務之便,在走訪時輕輕鬆鬆一句反/腐/倡/廉,以及“不經意”間談起的一部傷風敗俗的作品,便將所有的矛頭直指陳一瀾這個耽美作家。
短短時日,*卻是肆虐無休。
若這一系列的打擊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淋希絕對是寧死也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可惜,他們卻找到了她的命門所在。
對於朋友,她無法做到漠視。
何況,人家還是受到她的牽累而如此。
在陳一瀾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為何會落入如此人人唾棄的地步時,淋希直接約了御一落到民政局。
從哪兒開始,便從哪兒結束吧。
自從那一夜,她便換了手機號,隨後又直接回了老家。到學校後更是時刻錯開會和他交匯的機會。所以算起來,兩人竟是快要半年沒見面了。
不過,如果真要見面,又怎麼可能沒有機會呢?就連沈蓉月都能夠找到她,聰明如他,又怎會不能呢?其中的深意,淋希仔細一想,也便明白了。
突然便惱恨起這般的自己,以前的自己,哪兒需要想這些彎彎繞繞,現在,似乎每走一步,都是格外艱難。
御一落接到她的來電時,似乎是格外激動。可當聽到她說民政局見面,卻又欲言又止。
結束通話電話,淋希直接便打了一輛計程車往民政局而去。
“我不妨告訴你,我心底的那個人回來了。至於我們的婚姻,你覺得什麼時候方便,便和我去趟民政局吧。”
這句話,是當初他打算離婚時說的,如今她不過是想要如了他的願,卻反被他誣賴個不是不成?
心累了,如果那個人不想成為你的依靠,那麼,你便努力找尋自己的依靠。
如今的她,也唯有自己可以依靠了。
可惜,突來的昏厥,她被司機送到了附近的醫院。
從醫院出來時,拿著手上那張曾經流產的證明,她只覺得啼笑皆非。
按照日子推算起來,這孩子是在老家的時候沒的。
那會兒她整日整夜便想著以前的種種,心緒難以保持平靜,下/體還一度流血不止。她只以為是大姨媽提前到了也便沒在意。
糊塗到她這個份上,該是人神共憤了吧?
也難怪她沒有孩子緣。
連自己都還只是個孩子,又怎麼能夠勝任母親的角色呢?
嘲諷著迎向那西方絢麗的霞光,淋希的臉一片蒼白。
*
到達民政局門口的時候,意料之內,御一落早就到了。
幾步之遙,她將他清楚地印入眼簾。
一向高貴儒雅愛乾淨的人,此刻卻是瘦了一圈,一副邋遢的樣子,看上去更為清俊。頭髮略顯凌亂,眼窩處有點暗青,兩頰微微地凹陷了下去,削瘦的臉頰上長了青色的鬍渣。
人比人,終究是要氣死人的。
若換個人,也許便當真是被人嫌棄的份了。
可這樣狼狽的模樣發生在他的身上,便是另一番成熟男人的魅力。
“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一如既往,出聲的御一落無形之中帶有一股命令的意味,不由人拒絕。
淋希皺皺眉,環顧了一下里頭正排隊的人,有些好笑地睨了他一眼:“萬一錯過了點就麻煩了。”唇一開一合,帶著顯而易見的不甘願,“我可不想再等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