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她已經站起身,將書案上放著的一本賬本放到了瑤紅的面前,隨後自己拿著茶碗,兩步並做一步,飛一般地到了貴妃塌上,把茶碗放到一邊,然後便躺在了貴妃塌上躺好,闔了眼,嘴角帶著笑容。“好了,剛才看到第三十五頁,我在那頁折了角,一看就看到了,你讀吧!”
瑤紅愣愣地看著手中的賬本,回眸去看小姐,她正美滋滋地躺在貴妃塌上,搖頭晃腦地打著什麼節奏,似乎有什麼開心的事一般。
小姐懶,很懶。自幼便是如此。
可她又很聰明,小時候學字的時候,她只要看上一遍就會讀寫。
瑤紅自幼便陪在承淺身邊做貼身的丫頭,字也認識個大概,可卻也不像文人墨客一樣,善於談詩作畫。讓她讀這個。真是難了她了。
正一籌莫展之時,瑤紅隱約地看到外面走進來一人。
如此熱的夏季,他竟然穿著黑色的衣服,定睛一看,是鬼權。
“瑤紅,快唸啊!”她催促著。
此時瑤紅如看到救星一般,上前兩步,正要說話時,卻見鬼權食指放在唇間,示意她不要說話,隨後遞了一個眼神,指著躺在貴妃塌上毫不知情的承淺。
她大夢初醒般,然後點頭道:“這就唸,這就唸!”說完,就把手中的賬本交到鬼權手中,翻到了小姐所說的那一頁,然後指著第一行,去看鬼權。
陽光下的鬼權,臉上的陰鬱已經不見,似乎也不是小姐口中的那個冰冷的男人。
瑤紅對鬼權的印象改變了很多。
鬼權對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瑤紅想笑,可又不能笑出聲,只得捂著嘴,踮著腳走了。
樹下的知了叫著,承淺躺了半晌,又沒有瑤紅的聲音,等的正著急時,卻聽見一個男聲傳來,如薄冰碎裂的聲音一般,清脆動聽。“吳洲萬寶商行,捐白銀一百兩,以治水患,疏通河道。”
這聲音。。。是鬼權?
承淺睜眼的瞬間,已經坐起身來。
鬼權正要讀下去,卻見她已經起來。她穿著一身淺紅色的衣裙,長髮只簡單的束起一個馬尾,耳邊的碎髮有幾道自然形成的波浪,此時她正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他心中一笑,嘴角慢慢扯開一個笑容。“我讀,你聽便可。”
她的桃花眼越瞪越大,似乎是有些疑慮地站起了身,步到鬼權面前,她抬頭看著高出他一頭的鬼權,凝聲問道:“瑤紅呢?”
背在身後的雙手慢慢挪到身前,極為自然地將鬼權手中的賬本拿回後,她瞪著的眼終於恢復原樣,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地笑了笑。“瑤紅這個懶蛋,怎地讓你來讀這些瑣碎的東西?”她略有緊張地轉過身,走到書案前,開啟了抽屜,將賬本放了進去。
這一切,她做的很自然,沒讓人看出她的不滿。
而鬼權則是隨意地看著書房裡的佈置,一桌一椅,皆是上品,他又走到書架前,看著每一本書的書名。“你別怪瑤紅,是我想幫你的。”
承淺看著鬼權的背影,黑色的外衣上,有黑灰色布料的拼接,將他的身影勾勒地更加纖長。背在身後的雙手上帶著黑色的半指手套,一雙手只露出了五指,不見手腕,高聳的衣領將他的頸項包裹了一小半。
黑色與黑灰色的拼接讓人看起來如此莊重,半指手套配的更是威嚴無比。
給承淺的感覺,猶如一個武士一般。
她略微斂了下心神,隨後略有抱歉似地道:“我沒有怪誰的意思。。。”她嘴上這樣說,可心中還是埋怨著瑤紅不該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鬼權,讓他來誦讀。
因為這些錢是匿名的捐款,而且每一筆款項,都要由她核對過後,才能分發下去,給正在發水患的地方救急,絕不能被那些貪官苛扣了一分錢去。
“小淺,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他轉過身,看著低垂著頭的承淺。
她抬頭,對上鬼權的目光。
他的目光中有著一種傷心,那是承淺所不能理解的傷心。
是承淺的不信任傷害了鬼權嗎?
忽然她有些懊惱起來,回身便把抽屜裡的賬本拿出來。然後走到鬼權面前,略微沉思了一會才道:“鬼權,你幫我讀,我來聽,好不好?”她抬頭看著那張緊繃著的臉,不苟言笑的鬼權看起來仍舊是如十二月的寒霜,無人可以融化。
他撇過視線,“你不是說要去姝紅苑?”
突然轉了話題,承淺拿著賬本的手不知該如何收回,知道鬼權有意不想再碰賬本,她立刻有些著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