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然和他奶奶的關係異常融洽,一見面就是一個親密無間的擁抱,弄得亭亭站在一邊不知所措。到是老太太見了她,瞭然的笑了笑,一邊鬆開哲然一邊笑著和她打招呼。
做午飯時,哲然硬是把她倆人攆出廚房,讓她們在客廳好好歇著看電視。只是她和哲然的奶奶一向不太親近,這時倆個人呆在一起,氣氛真得好不尷尬。
她正想找些話題討老太太歡心,卻不妨那老人家說了句讓她半天都回不了神的話,“其實我一直都反對你們在一起,想方設法地讓阿哲離開你,卻不想他陷得那麼深,罷了罷了,隨你們去吧。”
呆愣了片刻,她仍一臉不解,這句話的資訊量太大,對她的衝擊可不止一波,“奶奶,我做錯什麼了嗎?您討厭我哪些地方,以後我一定改回來。”
“哎。。。我倒不是討厭你,我只是看不慣有汪家血統的人,你姥爺是個薄情的人,你媽也是,原以為你也好不到哪去,可沒想到。。。。。。”老太太的神情有些怔忪,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真是可笑,你們家的人就像我們的剋星一樣,我敗在你姥爺手裡,我侄子敗在你媽手裡,我孫子敗在你手裡。算了,都是天意啊。。。。。。”那老人的眉目隱有不甘之色,還帶著些難耐的苦楚和恨意,看得亭亭心亂如麻,卻也暗自吐槽,明明是她敗在哲然手裡的啊,敗得兵荒馬亂,敗得一派塗地,敗得無顏見江東父老。
“其實我早就給阿哲檢查過,他沒有遺傳那個致病基因,可我還是找了家庭醫生一起騙他,讓他相信只有等二十五歲之後才能確診。卻沒想到他竟然等了你十年。”自嘲地笑了笑,老人恢復了平靜,眉宇間又是一片淡然的神色。
“奶奶,您說的是什麼基因?我從沒聽哲然說過。。。。。。”亭亭心裡一陣發緊,原來這才是真相,他為什麼不說出來,縱然他得的是什麼絕症,她也只願伴他左右,不離不棄,守著一日便是一日,相伴一天就是一天,哪怕最終只能留著回憶孤獨終老,她也心甘情願。可他竟用這種決絕的方式,狠狠地把她推開,寧可讓她恨著他,也不願讓她念著他。
“阿哲這娃娃,竟比我還傻。我兒子振東在他最愛的軍艦上自殺,你可知為什麼?”提起死去的孩子,老人眼角微紅,神情也肅穆起來。
“叔叔去世的太突然,我也一直沒想明白,他那樣樂觀開朗,熱愛生活的人怎麼會用這樣一種方式離開。。。。。。”
“孩子,你是學醫的吧,那你可聽說過亨廷頓舞蹈症?”
亭亭的心裡空前的害怕,這個醫學名詞和那些駭人的發病症狀幾乎一瞬間湧入她的腦海。亨廷頓舞蹈症,這個在西方曾被認為是受到上帝詛咒的人才會得的精神疾病,一度被人們當做是神的懲罰。它實際上是一種顯性遺傳的神經系統退行性疾病,也就是說,如果哲然的爸爸得了這種病,那麼哲然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發病。
一旦得了這種怪病,患者就會不自覺地抽搐,舞動,然後慢慢會出現幻覺,神志不清,精神分裂,最後就連自己最熟悉最親近的人都無法識別。而且,直到現在醫學界都沒有可行的方法來阻止或延緩它的發展。
終於有些明白蘇叔叔為什麼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他是那麼驕傲,那麼優秀的一個軍人,又怎能容忍自己成為他人另眼相待的特殊人?
那哲然呢,他當時又得承受著多大的壓力?最信賴可靠的父親就這樣離世了,母親不久後也組成了新的家庭,一個好好的家就這樣突然間變得支離破碎,連個重新修復的可能都沒有。而他自己也極有可能遺傳了這種折磨人的不治之症,這重重的心理負擔究竟帶給了他多少難言之隱,多少不安和防備,多少午夜夢迴的難堪和痛苦?又有誰能知曉,異國他鄉的少年,就這樣帶著隱形的傷痛成長,親手埋葬掉自己的青春和夢想。
她在心裡長長的嘆了口氣,一切都釋然了,曾經的那些怨念就像被陽光照過的水霧一般,漸漸蒸騰消失,只剩下絲絲入扣的心疼和遺憾,若是自己早點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他們便不會浪費十年的光陰,心疼年少的他這樣痛苦的蛻變,遺憾沒能給那段灰色地帶送去一米陽光。
“孩子,既然今天給你說了這些話,我便不會再把你當外人來看。阿哲他最認死理,一旦認準了什麼,縱使別人說得天花亂墜,他也只認心裡的那個。這些年我勸也勸過了,罵也罵過了,現在算是認命了。”老人家舒展開眉宇,輕輕地搖著頭。
“那些恩恩怨怨都過去嘍,你姥爺早就不在人世,我卻愈發的念起他來,可能是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