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為什麼不堅持下去呢?”哲然隱隱猜到了什麼,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其實當初姥爺讓我練字的本意就是為了修身養性,並不想讓我成名成家。一個人只有擺脫了名利的桎梏,才能身輕如燕,活得瀟灑自在。比起大師來,我更願做個無名氣的小真空。”
皺了皺那小巧的鼻子,她一臉不滿的看著自己寫的內容,“哎,一中真是的!早知道它會被拿出來看,我就不這樣寫了。大家看過後肯定以為我是個無病呻/吟的傢伙呢。我該寫點有意義的東西,就像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那種標語。”
哲然一邊慶幸著她沒寫什麼標新立異的言語出來。一邊仔仔細細地看她寫的內容:
有些事一別竟是一輩子,一直沒機會做,等有機會了,卻不想再做了。
有些話埋藏在心中好久,沒機會說,等有機會說的時候,卻說不出口了。
人生有時候,總是很諷刺。一轉身可能就是一世。
淡淡的哀思透著絲絲墨香,糾纏著他渾身的感官,不由地從她身後輕輕地擁住她,心裡感嘆著,還好我們沒有錯過一輩子。。。。。。
從圖書館出來後,倆個人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操場。紅色的塑膠跑道應該是剛剛翻新過的,在傍晚暖黃的光線中,映出一種淡淡的溫情。遠處的火燒雲不停地變換著各種姿勢,輕盈的纏繞著天空。夕陽好似眷戀不捨般在地平線上染了大片絢爛的暮靄。
亭亭趴在那個新換的雙槓上,拿出紙巾輕輕地擦拭著上面的灰塵,“唉,現在的學生都不玩雙槓了,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器材。”
“原來也是咱們這些軍人家的孩子才玩,別家的小孩要是爬雙槓,爸媽還不會嚇壞才怪。”哲然搖搖頭,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
“呃,這倒也是,呂曼那時候碰都不敢碰。要不要我再給你露一手。”她眉眼彎彎,帶著靈動的狡黠。
“啊。。。丫頭,你多大啦,都老胳膊老腿了還爬雙槓玩,也不怕人笑話。”哲然的眉毛都快皺成死結了,滿臉都是擔心。
“嗯哼,我才不老呢,倒是你,眉毛皺得真像個小老頭。看好啦!”亭亭脫掉鞋,用腳勾上金屬架子,麻利地爬上雙槓,倆條修長的雙腿晃悠悠地懸空著,接著用胳膊拉住一條槓,上半身也倒懸了下來。整個人就這樣掛在雙槓的一側上,還淡定的晃來晃去,好不嫻熟。
哲然站在旁邊看她,想起十三歲那年,她和別人比賽,看誰在雙槓上倒懸的時間更長。起初他並不知情,不然一定不讓她參加。他是在課間去廁所時聽別人說,有人在操場上比雙槓,倒懸時間久的勝出。直覺上這事兒一定少不了她,所以他沒去聽下節課,直接跑到了操場。
擺放雙槓的角落旁已經圍了好多學生,透過攢動的人頭,他看到那丫頭和一個男生一起倒懸在雙槓的一側。夏天明豔豔的陽光打在亭亭身上,他甚至能感覺到她臉上的細小絨毛,在充斥著知了叫聲的空氣裡,微微的浮動。沒過多久,那男生就支撐不住了,晃了晃身體,可還是沒穩住,啪一聲掉在底下的沙地上。她也沒再堅持,一個漂亮的空翻,便順順利利地落下地來。周圍頓時響起了一片叫好聲。他見她沒事,正想偷偷地溜走,卻不妨那丫頭一下子就在人群中瞅見了他,顛顛地跑了過來,眼睛笑成了一彎明亮的新月。
後來很多年以後,他閒來無事,開始回憶起自己對亭亭動心究竟是什麼時候,翻來覆去地想了又想,最終推定還是在她笑眯眯地對自己說“我一眼就瞧見你啦”的那一瞬間。少女的臉被暖暖的日光裹住大半,只剩下彎彎的眉眼依稀可見,她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裡,笑意盈然地對著他說著話,彷彿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哲然,你也上來吧,這樣倒懸著看世界,真的特新奇。” 亭亭懸在那兒,朝他吐了吐小舌頭,好不愜意。
思緒被打斷,他好笑地瞧著她調皮的模樣,突然想捉弄她一下,走上前捏捏她的小鼻子,揪揪她的小耳朵,就像擺弄他家的貓咪一樣。氣得亭亭翻了個大白眼,趕緊從雙槓上下來,用兩隻手使勁地捏他的臉頰,直到哲然的那張俊臉被她捏變形了才住手。
趁著一中放學,他倆便光明正大地從正門出去。四周全是穿著校服的學生,襯得他們倆個大人好不顯眼。偏偏哲然還死死的牽著自己的手,她掙了掙沒掙開,便由他去了。周圍的學生隱隱在竊竊私語,“你看,那個女的是不是挺像優秀畢業生相簿裡的一個學姐?”
“不知道啊,哪個學姐?”
“就是證件照在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