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得不行。
蔚海藍忍不住眯起眼眸。
她看見輪椅上坐著的蔚雄謙,慢慢地朝她離近。他穿著襯衣,套了件薄灰的毛衣,很乾淨也很整潔。花白的頭髮,夾雜著幾許黑髮。歲月恐怕真的不饒人,所以這一年來,他更加蒼老了。
每每想到他曾經叱吒風雲的模樣,他那樣威嚴的男人,如今落得如此,蔚海藍就覺得有些空無的悵然,帶了點酸。即便是知道他已經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可是親情這個東西,也不是說沒有就能抹煞掉的。
蔚海藍的目光掠過蔚雄謙,瞧向了他後邊的人兒。
蔚舒畫也變了,比起從前成熟了,漂亮了,她已經長大,不再是那個不諳世事,天真的少女。小卷發順長,分成兩股落在胸前,依舊是甜美的她,卻不見了愛撒嬌愛發嗲的蹤影。
“舒畫。”蔚海藍開口呼喊。
蔚舒畫心裡一動。
“我來推吧。”蔚海藍朝她微微一笑,她來到蔚雄謙後邊,推著他前行。
蔚舒畫在蔚海藍面前,總還是那個被保護的小女孩兒,又或是其實內心深處壓根兒就沒把她當過外人。所以當她問起現狀時,蔚舒畫遲疑了下,卻也沒有多隱瞞,很是老實地相告。
兩位夫人還是老樣子,伺候著蔚雄謙。
蔚舒畫已經開始實習了,念古典文獻系的她,順利地應聘去了一家出版社當文員。實習員工,工資待遇那自然是沒有多好,可總算是溫飽自己,不需要再向家裡要錢養活了。
每個人的第一步,都是這樣踏出,踏不出來的,永遠就只能縮在殼裡。
但是提到蔚默盈時,蔚舒畫為難地蹙眉。
蔚海藍意識到不對勁。
蔚舒畫低聲說到,“她不好。”
對於蔚默盈,王謹之總是三言兩語帶過,不會多說。
蔚海藍不料情形會是如此。
一年的時間,並沒有平息蔚默盈心中的傷痕,她頹廢潦倒,至今沒有出去找工作,除了喝酒,就是睡覺,什麼都不做。陳晟換了家公司,他的能力不錯,深受新老闆賞識,薪資尚佳,最近出差了。再加上王謹之這邊的供給,也能維持一家人的生計。可蔚默盈這麼繼續下去,總有一天會出事的。
蔚海藍瞧見蔚默盈的時候,她正歇斯底里地在吵鬧。
蔚默盈瘦得離譜,可能是一年來酗酒的緣故,整個人就是皮包骨。頭髮散亂地披著,以往美豔的她,似是一場幻覺,太過轟動的幻覺過後,就僅剩下一種荒涼的悲哀。她的手裡抓著一隻瓶子,衝著紅了雙眼的二夫人大吼大叫,三夫人嚇得躲在角落裡。
而王謹之僅是坐在一邊的沙發,默然地瞧著這一幕。
同一幕場景上演太多次,神經也就開始麻木不仁。
“默盈,你爸回來了,你別鬧了,啊,你聽話。”二夫人哽咽無奈地勸說。
蔚默盈卻還在叫囂,王謹之終於也忍不住了,起身說道,“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蔚默盈一怔,愈發崩潰的發瘋。
酒瓶在空中可怕揮舞,隨時都可以被丟出去,她的手腕卻猛地被人抓住。蔚默盈身體一僵,惶惶回過頭,瞧見是蔚海藍,她再次發怔,動了動唇,卻一個音也發不出來。蔚海藍一下奪過酒瓶,抓著瓶頸往桌上砸過去。哐啷一聲,剩下的小半瓶酒液灑了一地。
眾人全都驚住了。
蔚海藍鬆開她的手,將碎裂的瓶頸遞向她,她冷冷地望著她,聲音也是冷冷的,嘴角卻有一抹笑,“頸部大動脈,狠狠地割下去,連氣管都一起割破,千萬不要手軟,最快三十四秒你就會解脫。”
寂靜無聲,蔚默盈竟然一下癱倒在地。
蔚海藍將碎裂的瓶頸丟棄在地,低頭俯視她,蔚默盈的神情很空洞,眼裡蓄滿淚水,並沒有流下,“與其讓別人擔心,還不如死了。你要是不想死,就別做一個廢人,只會拖累別人。”
蔚海藍不讓她們去扶她,自己則是去陽臺陪蔚雄謙。
過了許久,蔚默盈自己站了起來。
蔚海藍挑了個蘋果,坐在蔚雄謙身邊,拿著水果刀在削皮。
“二姐,這次是補辦婚禮麼?”蔚舒畫問道。
果皮連著一長串,蔚海藍笑著預設,亦是不多言。
而蔚雄謙卻突然顫抖起來,混沌的雙眼直直地望著蔚海藍,他似要說什麼,吃力地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響。
“爸?你怎麼了?”蔚舒畫狐疑詢問。
那串果皮忽然於空中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