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蓉公主走近,輕言細語地說道:“公主休要生氣,是妾的不是,未得公主應允便擅自帶姬前來了。”
說到這裡,她將聲音略提了提,又笑著說道:“妾聽說姬自南侯公子歸國之後,日日當街販漿,艱難度日。剛才來時路上,妾偶然見到姬怏怏而歸,心生不忍,故而擅作主張,邀她同來赴宴,還請公主休要怪罪。”
鍾眉這話,聽著溫婉賢良,但卻也無意之中向夜容公主傳遞了一個資訊。
那就是,鍾無雙已經是個被南侯公子拋棄了的姬妾!
姬妾本就地位低下,真要說起來,一個小小的姬妾,在時人眼裡,遠不如一個被郎主看重的劍士來得有尊嚴。
如果南侯公子對她珍而重之,或許夜容公主就算看鐘無雙不怎麼順眼,但至少還不敢把她怎麼樣。
畢竟,南侯公子那張金字招牌,她可不是隨意敢砸的。
可現在,她已經是個被南侯公子拋之棄之的姬妾了,那眾人對鍾無雙的態度,自然就有兩樣了。
這麼一想,鍾無雙後背上的汗,再次淋漓而下。
她無奈地想道:自從到了這個世界後,自己的汗腺好像都變得特別發達了。受到的驚嚇,更是數不勝數。
鍾無雙都有點懷疑,再這樣下去,她心臟都會強大得,如同那些殺豬不眨眼的屠夫了。
果然,夜容公主聽了鍾媚的話後,立時尖嘶地喝道:“當街販漿,那可是庶民才行的賤業。如你這等低賤之人,怎能出入這富貴之地。來人,給本宮拖出去斃了。”
鍾無雙的臉色一白,一直隱忍的表情中終於現出了幾分怒色。
她長身而起,冷冷笑道:“販漿雖是賤業,可時移世易,人心早已不古,更多的骯髒之事都有人做了,販漿算什麼?”
第九十四章 夜宴驚魂(四)
鍾眉聽了她的話,面上一僵,原本還讓人覺溫婉的臉上,驟然便添了一股陰沉之氣。浪客
夜容公主看到鍾無雙憤慨而起,就似要拂衣而去的模樣,反倒大是興奮。
她那高大肥厚的鼻翼開始煸動起來,還伸出紅厚的大舌頭舔了舔嘴唇。
那模樣,彷彿面對的鐘無雙是一道美餐,一道馬上就要開動的美餐。
她表現得實在太興奮了,那樣子渾然是恨不得鍾無雙馬上就發怒。
鍾無雙一驚,有點發青的臉色慢慢緩和下來。
夜容公主對她還能控制自己的情緒,顯然更感興趣了。
她眯著本來就只有一線的小眼睛,透過那層層疊疊的肉堆,如蛇一樣盯著鍾無雙,說道:“你這婦人,既是南侯公子的棄婦,出入富貴之地已是死罪。而你竟然還敢出言暗譏貴人,其罪,便萬死難辭其咎。來人,將這個賤婦的頭顱,給本宮做成酒器,以抵其罪。”
她那‘酒器’兩字一出,在座的貴女命婦們,紛紛露出厭惡的表情來。
無視眾人的表情,夜容公主亦發興奮地補充道:“犯事之奴,本宮最喜歡剝開他們頭顱,備制酒器。今天本宮倒要看看,你這個善媚的賤婦,做成酒器之後,是不是還能媚太天成!”
鍾無雙先是一驚,隨即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兩口氣之後,她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
很顯然,今天到了夜容公主的府中,橫豎自己是隻有死路一條了。
她必須想到自救的法子。必須馬上想到,馬上!
就在鍾無雙又急又慌的時候,就在萬簌寂靜,眾人再無聲息的時候,一個響亮的唱諾聲驀地打破了夜空,“皇上駕到——”
司馬宣來了!
鍾無雙刷地轉頭看向一輛緩慢地駛了進來的馬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這麼渴望一個人的到來!
她想也不曾想過,有一刻,自己在聽到司馬宣來了時,會這麼感動,這麼開懷,這麼期待!
皇上駕到了?!
所有的貴女命婦,都轉過頭去,齊刷刷地看向那緩緩停下的馬車。
有不少貴女,甚至站起身來,表情換上了一臉諂媚。
貴女們雙眼放光,眼巴巴地望著那個從馬車中緩步走下的人,有不少已暈紅了雙頰。
夜容公主的表情也有了些變化,她把自己的榻幾朝後朝側方艱難地縮了縮,那肥厚得把五官淹埋了的臉上,鼻尖上開始滲出汗珠,一掃之前的目中無人,不可一世。
鍾無雙只是一轉眼,便發現在場所有的人,都帶上了一分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