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鐘無雙,已經沒有了剛才在殿中的自信。
那明豔的笑容,淡然的語氣,那種種偽裝,在這一瞬間都被抽去,都被抽得一乾二淨。
她的心,似乎正被千萬根鋼針在刺扎著,翻來覆去地絞動著,反反覆覆地挑出傷口,再撕裂著。
鍾無雙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因為她害怕。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跑回去,她害怕自己會抱著南宮柳,告訴他,說她願意成為他的妻妾之一,為了他,自己一切均可不再計較!
心裡百般掙扎,鍾無雙的雙腳,也跟著變得有點虛軟無力。但是,她仍然咬緊牙關,一步又一步地,堅持的,緩慢地朝宮外走去。
鍾無雙眼神空洞地,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著。她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吶喊著告訴她:走遠一點,再走遠一點!在自己反悔之前,在不顧一切地回頭,答應成為南宮柳的妻妾之前,走遠一點
“無雙。”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不無擔憂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鍾無雙木然地抬起頭來,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走到南王宮前的廣場上。
望著如神抵般出現的司馬宣,鍾無雙的身子突然放鬆下來,搖晃著,似要倒下。
司馬宣幾個箭步,衝到鍾無雙面前,扶著她,焦急地喊道:“無雙,你怎麼了?”
鍾無雙沒有回答。
她仰臉看著虛空,突然綻顏一笑。
只是她這一笑,嘴角是在上揚,眼神卻是一片空洞。
她沒有意識地望著司馬宣,嘴裡喃喃地說道:“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無雙!”
司馬宣看著她這神魂俱失的模樣,不由又驚又懼,便衝著她又是一聲大喝。希望這一喝,可以讓她的神志變得清醒一點。
只是他喝聲一止,鍾無雙已經如抓著救命稻草一般,縱身一撲,抱著他嚎啕大哭起來。
她這一撲,讓司馬宣先是一驚。
他站得筆直的身子更顯筆直,原先扶著鍾無雙的雙手,一時變得僵硬,都不知往哪裡放才好。
直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的,慢慢地摟上了她的腰,把鍾無雙抱入懷中。
緊緊地摟著她,司馬宣以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小意,喃喃安慰鍾無雙道:“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休要再哭!”
說著說著,司馬宣發現埋在自己懷中的鐘無雙,突然腳下一軟,身子朝後倒去。
好在司馬宣反應靈敏,一把將她撈在懷裡,同時,他另一隻手飛快地抄到她的鼻子低下探了探氣息。
這才知道,鍾無雙只是一時暈厥,並無其他意外。司馬宣原本擰得死緊的眉頭,終於放鬆了些。
將鍾無雙攔腰抱起,司馬宣的目光投向黑夜中矗立著的南王宮,望著那隱約可見的飛簷藍瓦,他的嘴角漸漸的,越揚越大,越揚越大。
望著懷裡的鐘無雙,司馬宣知道,南宮柳與鍾無雙,已經再無可能。
秋風陣陣拂來,懷中的佳人軟玉溫香,突然間,司馬宣竟然有一種渴望。他希望時間便這麼定住,永遠永遠都不要再流逝!
想到這裡,黑暗中,司馬宣嘴唇一勾,竟然不自覺地咧嘴一笑。
他低頭吻上了鍾無雙的秀髮,在他的不無歡喜中,一種可能隨即溢上他的心頭。
幾乎是突然地,司馬宣一怔。
因為他突然想到,鍾無雙曾經說過,她不能容南宮柳另納他婦!如果這是她決然要離開南宮柳的原因,那麼,自己於她,又當如何?
沒有人比司馬宣更能瞭解自己懷中這個婦人了。
她是如此聰慧狡黠。
她的聰明狡黠,讓她可以很輕鬆地遊走於世,完全不同於這時世的任何一個婦人,不需要依仗任何一個丈夫,她也可以活得肆意張揚。
她又是如此的固執偏拗。
但凡是她認定的事,旁人輕易難改其心意。她總是固執地,按照自己的心意活著。
一如她為了南宮柳前往胡城,以身犯險。
一如她此次前來南國,親自同南宮柳了斷。
無論愛與不愛,她都是按著自己的心意行事。不懼,不悔,不回頭
正因為對鍾無雙太瞭解,所以那種他所明瞭的可能,才會讓他一驚,繼而浮上司馬宣心頭的便是,如果是自己,鍾無雙她又將如何決擇?
儘管,司馬宣與鍾無雙早就有約在先。如果南宮柳半年之內另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