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她雙目泫然欲泣,溢滿了悔恨之淚。
只是,那逼悔恨委屈的模樣還不曾完全展現,她便聽到了司馬宣爆出的驚天狂笑。
警報一旦解除,鍾無雙立時便神色如常得,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其變臉之快,情態之多樣,直叫司馬宣看得瞠目結舌,不由拍案叫絕。
司馬宣笑得很大聲,那笑聲還經久不絕。鍾無雙這個始作俑者到了現在這個份上,只要他不怪罪,讓他取笑一番,她還是不介意的。
於是她扁了扁嘴,自動自覺地放低姿態,往角落裡縮了縮。
終於,司馬宣止了笑,側頭朝鐘無雙瞟了瞟。
原本儘量想讓司馬宣忽略自己存在的鐘無雙,只覺得一股寒意,隨著他的逼視而來,讓她生生打了個寒顫。
隨即,司馬宣冷冷的警告聲,跟下冰雹似的朝鐘無雙砸來,“如若發現對本王再有不敬,當予重罰。”
這“罰”時一出,鍾無雙的小身板便明顯地搖晃了一下,緊接著她有氣無力地聲音如蚊訥一般,輕輕地傳來,“妾再也不敢了。”居然還帶了哭音。
明明知道這個婦人最善偽裝,可司馬宣聽到她那似驚似怕的聲音時,心裡還是一軟。
他嘴唇微張了張,最終卻不再說什麼。
隨手抓過之前看的帛書,司馬宣儘量無視那個正可憐兮兮地,偷偷在,如小老鼠一般暗裡打量自己的婦人,專心看起書來。
然而在心裡,司馬宣卻嘆息般地對自己說:明明知道這婦人狡詐如兔,偏生見了她故作委屈,假意可憐的模樣還要上當。司馬宣,莫非是你前生欠了她的不成!
“丫就是個妖孽!完全是個妖孽!!無論我心裡想什麼,或是揹著他幹了什麼,他都知道。太可怕了!”
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讓自己靜下心來的司馬宣,被鍾無雙突如其來的大聲嚷嚷驚了一驚,他嗖然抬頭,卻發現那個肇事者,竟然是在噫語。
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中,原本還一副心虛害怕的鐘無雙,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蜷伏在榻上睡著了?
司馬宣訝然起身,緩緩來到她身邊,將頭湊到離她不足一尺處,細細瞅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
直瞅了她好一會,只見睡夢中的鐘無雙,嘴裡含含糊糊地又嘟嚷了一句什麼,忽然又傻傻一笑,繼續噫語道:“司馬宣,傻了吧!半年而已,南宮柳怎麼會另娶新婦”
司馬宣才想凝神細聽,誰知道鍾無雙蜷伏著調整了一下睡姿,又喃喃叫了聲,“南宮柳”
便再無聲息了。
一直黑著臉的司馬宣,直愣愣地盯視她良久,忽然一笑,“鍾無雙,你便這般肯定南宮柳不會在半年之內另娶新婦?”
睡夢中的鐘無雙,自然無法回答他。
伸手拂過鍾無雙臉頰上的亂髮,司馬宣那子夜般神秘的雙眸中,流露出一抹隱隱的傷痛。
良久,他才深深嘆息道:“你這婦人,精明起來,恁地精明,然而愚笨起來,又何其愚也”
南宮柳,他怎麼可能會因為鍾無雙便不納新婦!
這次他於春祭大典一畢,便匆匆而去,除了因為他的南王之位已經得到宗天子的承認,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
那便是,他要趕在燕國去向中山氏請求聯姻之前,要先下手為強。
因為,中山氏雖是小國,但卻是當世諸侯國之中,最為富庶的國家之一。
其兵力雖然遜於南國,但其財帛,卻遠在南國之上。
南國的左鄰是強燕,右鄰則是中山氏。
此次,燕國竟然藉著春祭之時,派特使前往中山國請求聯姻,這種掩人耳目的做法,實則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燕國此舉,實則是意在聯合中山氏夾擊南國,吞併或是瓜分其領地。
因此,中山氏對南宮柳而言,雖然其未必會成為南國的助力,然而,卻是絕對需要拉攏的對像。
因為在南王統治南國這些年,窮奢極欲,殘害賢能,南國傷了元氣,已經打不起仗了。
南宮柳在這種時候接任南國諸侯之位,若想為南國免去這場戰事,在司馬宣看來,政治聯姻,無疑是最有效,也最直接的手段。
除非南宮柳能搶在燕國之前,與中山氏聯姻。
否則,對南國垂涎已久的燕國,早就想趁著南國內亂,一舉吞併或是瓜分其領地了。
一旦讓燕國與中山氏聯姻成功,那麼南國受其兩國的夾擊之苦,也是難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