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當今世上無天子號令諸侯,其時豈非會天下大亂,天下何以還有公理可言?”
司馬宣說到此處,不待眾諸侯再言,又沉聲喝道:“諸位今日若廢天子,他日何人可代天子主持世間公道,維護世間公理!”
“宗王乃無能之君,自顧尚且不暇,已無能主持天下大局。我等今日前來,便是懇請北王擔此重任。”
“請北王擔此重任!”
“請北王擔此重任!”
聞言,司馬宣先是一訝,隨即他似是陷入沉思。
少頃,他抬頭,目光沉沉地掃向眾人,眾諸侯一凜,同時揖首行禮,再次高呼道:“請北王萬勿推辭,擔此重任!”
“啪”的一聲,司馬宣一掌拍在几上。
眾人又是一凜。
一片安靜中,司馬宣緩緩說道:“承蒙各位錯愛,司馬宣若能為天下諸侯奉上一分之力,便是肝腦塗地,亦不能辭。然,在座的諸位雖然有立司馬宣之意,其他未至之國是否有此意願,司馬宣尚且不知,又豈能擅自擔此重任,招人口舌!”
在座諸侯一聽,已然明白司馬宣的顧慮所在。
待他話聲一落,已有一方諸侯朗聲道:“北王顧慮得極是,既是如此,我等明日分別回國,廣派說客前往其餘各國。三月之後,如願擁護北王為天子者,則前往北國共商稱霸大事。若有不從者,我等願代為討伐!”
那諸侯此言一出,其餘眾人紛紛附合。
言盡於此,司馬宣的心意俱已達成,自然便見好就收。
他立時站了起來,衝眾人微微躬身行了一禮,朗聲說道:“承蒙各位錯愛,司馬宣心實愧之,然,眾王如此誠心,司馬宣再不從命,倒是不恭了。”
說罷,他持樽而立,衝眾人高聲喝道:“逞論三月之後如何,今日,司馬
宣先敬諸位一樽,聊表寸心。飲勝!”
“飲勝!”
事情都商議好了,在司馬宣的主持下,宗國現下已暫行交付給宗王的宗族代為執掌。
第二日,眾諸侯便如約啟程,各自回國了。
與來時不同,回程時,司馬宣與鍾無雙的身邊,已然多了個小拖油瓶。
望著尚在襁褓中的幼子,鍾無雙的心中微微翻滾,一時間,忍不住望著他怔怔地失神。
與各路諸侯話別之後回到車上的司馬宣見了,先是湊上前來望了一襁褓中的幼子,隨即挑了挑眉,問:“何不交給乳母?”
鍾無雙訝然抬頭。
卻見司馬宣正注視著她,雙目澄清。
鍾無雙浮起一絲苦笑,低低地說:“南王大子甚是可憐,我想多抱抱他。”
司馬宣沒再開口,只是端起几上的漿,輕輕抿了一口。
過了一會,鍾無雙突然想起一事,忙又抬目望向司馬宣,急問道:“夫主準備如何發落南王大子?”
司馬宣頗為為難地輕籲口氣,“如今南國內亂不止,南宮柳自顧不暇,便是要將幼子還他,總得過上些時間罷。”
鍾無雙點頭。
她知道司馬宣說的都是實情。
依著車窗,舉目朝前方漸漸模糊的城池,霧氣中,瓦藍的天空光線氤氳。
鍾無雙的腦海中,總是不自覺地回想起楚佩挺著大肚來她的樣子,不禁又潮溼了又眼。
司馬宣無意間抬頭看到她的表情,一時間,目光變得意味深長。
“夫主,可否想個法子讓他留在我的身邊。”
這個念頭一經冒出,鍾無雙便衝口而出。
司馬宣訝然過後,便稍稍靠近鍾無雙身前,聲音低沉地問道:“你可知此兒是南侯大子?無雙何以會有如此想法?”
鍾無雙與司馬宣的目光靜靜相觸,坦然道:“無雙總覺得,他母親被流矢擊中而亡,我們難辭其咎。現逢南國大亂,南宮柳的處境諸般艱難,如若可能,我想將他撫養成人,好補償我對他母親的愧疚之心。”
司馬宣雙眸如墨,長嘆一聲道:“戰場之上刀槍無眼,流矢無情,南皇后之死雖是可嘆,卻與你我無關,無雙無須心懷愧疚。”鍾無雙怔然。
雖然她知道司馬宣所說的一切俱是對的,可是,她就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她總想著,如果不是那種時候司馬宣突然前來救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手上正好抱著她的大子。
也許,楚佩她根本便不會撲車外而被流矢射中。
太多的如果,然而卻無法再挽回那個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