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狐”的三折棍,打在車轅座上。敵人已破空乘車飛去,用力過猛,身形不穩,忽然馬車猛然拐彎,身形把持不住,由前面篷口跌了出去。
隨後一騎,見馬車擋路,躍馬越跨。馬後蹄勾到車篷,人仰馬翻,滾作一團。
其他各騎,勒馬不及,撞向馬車,或及時剎住盤馬撞入路旁田畝中,水花四濺。
馬蹄“的的”響,何滄瀾左臂後伸將尹姑娘接到身前來,包袱弄到背後去,道:
“他們追不上咱們了。”
轉頭回顧,他們雖仍在窮追不捨,心下已瞭然,這些嘍羅並非不要命,自是糾纏釘梢,等候早先傳訊的高手到來。
不出半日工夫,搜尋圈就會縮少,此地高手雲集。真到了那時他們兩人便有些不妙,好漢架不住人多。
一定要想辦法擺脫他們才成,否則被人甕中捉鱉,入陷進羅了。
雲破見日,天氣放晴。
路旁田畝已盡,代之以土崗森林。
何滄瀾摧馬疾奔一程,回看迤邐的山路盡處,追騎只有米豆大小,就把心一橫,勒馬竄進叢林中。
起先,樹矮草長,碎石雜陳其間,尚不難行,山路越進越深,一片林海,高入雲霄,濃密鬱郁,逐漸模糊,不辨東西,林間坡度和緩,間中綠草如茵,不見天日。林木縱橫與外界隔絕,走過之處已不顯蹄蹤。
中午時分到了一處林中空地。
何滄瀾一抖絲韁,盤馬跳下來,伸手抱起尹姑娘,取下馬鞍,放馬吃草。
草地潮溼,尹姑娘不便席地而坐,他將馬鞍當作板凳,讓她坐息。
何滄瀾解開包袱,取出乾糧、肉脯、水袋,分一些給她。
尹姑娘好奇地探看他給她新購的青色衣裳
他看她還穿著白色睡袍,雖是不倫不類,環顧左右,實在沒有個隱蔽所在容她更衣,只得作罷。
聳聳肩膀,自走到一處石巖旁,依石自食,他知道女孩子是不願在陌生人面前對食的,那會令她發窘,吃不進東西去。
尹姑娘靜靜的吃著,望去這個倚樹伏身,一隻腳登在岩石上,大口的吃著,就像他自己也是稞樹,能令她倚靠的樹,想看剛才伏身讓他揹著,那絲感覺雖在驚恐中也甚美好。她似能聽到他的心跳,他的熱血奔騰
有一線漏自樹梢葉間的光線,落在他的身上,如披金採。
幽間,空氣清新,有些草香氣息,綠茵似補滿碎金,她閉目心醉,渾忘身在何處。
何滄瀾偶然抬頭顧視,遠遠的看見她正微笑地向各方凝神諦聽林中鳥哨,草裡蟲鳴,意態十分優雅
物換景移,青色森林是她的宮殿,蒼黑的樹木是她的儀仗,金色斑點的綠茵是她的寶座,一地的草木石巖皆臣服於她,為她而存在增光。
他看了良久,幻想多多,最後嚴肅的輕聲低語告訴自己:“卿乃林中之後。”
馬不停蹄,整個下午就在賓士中過去。
穿過一林又一林,這陌生的環境有如流浪在一個綠色的國度裡,不屬於塵世人間。
到了黃昏——
密林兀自像是無垠大海,馬已疲倦不堪,舉蹄惟艱。
何滄瀾看見實在不能勞動了,遂棄馬步行,讓它減輕負重。
天色漸黑,森林中尤其黑得快,黑暗從四面八方圍過來。
何滄瀾自悔孟很,所備乾糧不多,不該進入這森林中來。若幾天走不出去,怎辦?
尹姑娘高據馬上,何滄瀾攬轡相傍。
感到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她和這男人來共分世界,這平生未有的感覺令她既驚懼又安慰。
“不要怕。這只是大別山的餘脈,山不高,沒有多大的。”
其實他心裡正覺奇怪,何以斧斤不入這山林,沒了樵子斫伐過的跡象,一片原始。
遠處有野獸的吼聲,何滄瀾脫口道:“虎嘯?”
尹姑娘失聲已坐不穩雕鞍,眼睛又黑又亮的道:“白額虎?”
何滄瀾暗罵“該死”,不該嚇著她,故意輕鬆的道:“山貓,它來了咱們便可以喝虎血,烤虎肉吃,晚間有虎皮作被子蓋。”
尹姑娘輕笑一聲,領會他的意思,一撫秀髮,道:“那敢情好。”
那是信任他有殺虎的本事,打虎的能耐。
何滄瀾心中無限的安慰,情不自禁的回頭望著她那嬌顏,凝神投射過去。
尹姑娘被這關注的一眼看得心頭鹿跳不已,粉頰腓紅,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