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卦裡,您身邊有血光及枉路,可見是帶冤與人。因此在下只能送你一句箴言:魔非魔、道非道,善惡在人心;欲非欲、情非情,姻緣由天定。”
李逍遙笑道:“謝謝你了。”
便與林月如一同回頭走興唐寺的路,林月如道:“那算命的胡說八道些什麼?”
“不胡說八道,還能算命?”李逍遙倒是一笑置之。
兩人繞過廟街的大路,來到廟後的貧民居所,只見一排衰草枯楊,零落破舊的屋舍林立,第三株柳樹旁的小屋子前,只有一個衣衫微顯得骯髒的小孩撿著路邊野樹的果子吃。
李逍遙道:“小弟弟,宋夫人可是住在此地?”
那小孩看了看李逍遙,又看了看林月如,臉色變得有些僵硬,道:“不,我娘說她不在,她去別的地方了,好幾天之後才會回來。”
李逍遙覺得他的回答方法有些奇怪,說道:“宋夫人是你娘?我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她,請她出來一下好嗎?”
那小孩卻十分敵意,大聲道:“我告訴你我娘不在,你們要債改天再來,我只是一個小孩子,你跟我要不到錢的!”
李逍遙這才明白這孩子是在這裡幫母親擋債主的,有些兒哭笑不得。林月如訕訕地說道:“哼,跟他爹一個德行!”
李逍遙溫色道:“小弟弟,我們不是要債的,是幫你爹送錢來給你們的。”
那小孩一聽,立刻臉色一變,對屋子內叫道:“娘!爹叫人送錢來啦!爹叫人送錢來啦!”
屋子十分淺小,一扇破荊門立刻開啟,一名看來十分憔悴的婦人探出頭來,又驚又喜,跨步而出,道:“華兒,別大聲嚷嚷!二位是”
李逍遙將那富商的包裹遞給那婦人,道:“這是令夫的物品,請夫人收下。”
宋氏接過包裹,道:“是這包巾沒錯,當年他帶出去的”
她的口氣顫抖著,眼眶也紅了。李逍遙拱手道:“物已帶到,告辭了。”
宋氏連忙拉住李逍遙,道:“請別急著走,二位請到屋內稍坐,讓我備菜招待”
“不,不必了。”李逍遙忙道。
宋氏道:“至少喝杯茶水,聊表心意,好嗎?”
她都急得拉人了,李逍遙與林月如只好稱謝進入,屋中簡陋至極,土灶房室全在一處,中央擺著兩隻破椅和舊幾,也都搖搖晃晃,十分不穩。宋氏從牆邊以土堆起的克難灶上取下黑不溜丟的壺,倒了兩杯茶給李逍遙與林月如,林月如面有難色,連碰也不去碰。李逍遙舉杯,還未到口已先聞到一股油羶之氣,杯中茶淡絳暗紅,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實難入喉。
李逍遙道:“夫人,您點點看東西是不是全在。”
宋氏開啟包袱,便滾出了一大堆的金銀,她看得眼都呆了,一會兒才道:“這這是我相公的東西?”
李逍遙微笑不語,宋氏顯難置信,發著抖隨手一翻,在錦緞華服中參雜了一兩件粗布的補釘衣服,李逍遙之前檢查時便已覺得有些奇怪,還當是那商人生性節儉至此,衣服舊了也不捨得丟。不料宋氏一摸及舊衣,眼淚便落了下來,道:“這是我給他縫的衣裳,他還留著?他他”
宋氏抬頭望向李逍遙,突然道:“他的隨身之物都在此,他是不是死了?”
“呃”李逍遙沒想道她一下子就識破,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林月如卻開門見山地說道:“你相公生了急病,一下子便死了,臨死前交待我們把東西給你。”
宋氏邊聽,眼淚邊掉,悽然道:“他出外經商多年,半點訊息也沒有,我聽人說他他在揚州做出了局面,我們孃兒兩日子快過不下去了,我想去揚州找他,又沒錢我只當他富易其妻,不要我們母子了”
說到此,她已泣不成聲。原本對那富商十分討厭的林月如,居然改變了態度,主動上前,輕拍了拍她的肩,柔和地說道:
“你相公一心想回來,是揚州城當時有禁令,他出不來,但是他天天就唸著回家,你該相信你相公的心了。”
宋氏哭得更慘,李逍遙頗欣慰於林月如態度的改變。那名骨董商人雖然愛財,但是他有了錢之後,不忘髮妻,甚至不忍拋棄妻子所縫的衣裳,這份情義令人感動。林月如的好惡雖然強烈,但也不是連這個都想不通的人,此刻她倒有些欣賞那骨董商的為人了。
林月如輕聲安慰了一會兒,宋氏才收淚,道:“二位把他的遺產送回,我母子下半生再也無憂,這份大恩大德,妾身萬死難報。”
說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