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她這麼說,羅迦慢條斯理的把紅燭點亮,然後坐在一邊,沒有一絲表情變化。
交疊起雙腿,也不說話,只是看著身旁的少女。
“他不理你是嗎?我早已經習以為常了。倒是他跟你又沒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擺出那幅面孔?”
沉默了一下,夜熔蜷在椅上,依舊是把臉邁進手臂中,呢喃著開了口,倔強的少女在說話的時候隱隱帶了哽咽的聲音。
“可是我以為至少我對來說是不同的,你知道嗎,爹爹每次見完他,都很傷心。”
往後依靠在椅背上,能感覺到實木長年無人使用的冷硬緊貼著他的脊背。
看著蜷成一團的夜熔,有些懊喪的撥了下頭髮,梳的整齊的墨玉似的頭髮在他的指下變得零亂,有幾簇碎髮流淌而下,垂落在白皙的額頭。
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出來。他卻只是雲淡風輕的一笑,嘴角吊起一絲沒有感情的笑紋。
“我母后每次見完他也是很傷心,有時候我想,他要是死了會不會更好一點。”
“不行!”
驀然抬頭,她的面上還有未淨的珠淚,看著這樣梨花帶雨的她,羅迦沉默了片刻,緊接著,一向冷靜的他,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句。
“為什麼?!”
“因為爹爹喜歡他,因為爹爹會傷心!!!”
她激動的叫起來,從未見過這樣的她,羅迦心裡莫名的燃燒起了一種名為嫉妒的情感,不經大腦,話語便迫切的問了出來:
“那我呢,你那麼喜歡你爹爹,在你心目中我和他誰重要,你說!”
夜熔反倒平靜了下來,一雙水漾的眼凝視了他一會兒,就忽然笑了起來,面色雖然略顯蒼白,卻看起來很愉快的樣子。
“傻瓜。”
他掉頭,平日裡他最討厭她如此喚他,今日難得的沒有反駁她的話,只是轉頭賭氣的不再去看她。
她也不惱,起了身向內殿走去,不一會兒竟然捧出一個添漆的托盤,盤中紅泥小爐,紫砂茶具一應之物擺在他面前桌上來,然後坐在一旁仔細的擺弄著。
金獸燭臺之上,燭已燃去了大半,燭淚如絳珠,緩緩累垂凝結。燭火下她雪青的懷紋綺罩衫,似嫋嫋水芝凌波。
她素來喜青,青紗的罩衫,青色的儒裙,有時連她的繡鞋也要繡著青色的花樣。
可是這樣的青,總是讓他不自覺的想到另外一名主宰著黎國的男子,即便如此他依舊無法抑制的喜歡這個喜著青衣的她,彷彿著了魔。
正想著,那邊茶香四飄,燻暖欲醉。
只見她手起手落間,翠袖滑落,玉臂清輝,並不說話只是遞到了他的面前。
他接過,放在鼻下只覺得茶中隱有眷戀的袖香,縈繞鼻端,一腔的火便就這樣散了。
“這是我爹爹最愛的大紅袍,味道還好嗎?這是前幾天爹爹親手叫我泡的,剛學會,就趕緊的來找你。”許久她輕聲如鶯的開口,見羅迦又不自禁的蹙起了眉,她卻笑出了聲:“傻瓜,爹爹就是爹爹,你可是我夜熔將來的丈夫呢。”
羅迦微驚,烏金似的眸子深處彷彿有火光微燃,灼灼的盯著她,那唇畔已然勾起了淺淺的笑意。
“你爹爹平時就教你你這些,我以為”
“羅迦,爹爹並沒有讓我學習權謀之術,也沒有讓我接觸夜氏。他說,女兒家最大的幸福就是找個如意郎君。”她微惱的回望著他,那樣的羞惱交加的神色,竟是比平日倍添嫵媚別緻,隔了半晌只緩緩道:“你要保證將來登基,不會做出傷害我爹爹的事情,不然我會很痛苦的,非常非常痛苦的。”
“好的,雖然我不喜歡他。”
“羅迦,我喜歡你。
案上紅燭燃得正旺,閃動之間,淚落盈臺。
那一年他們十三歲。
十月間,萬物已然蕭瑟,冬意已然一點一點浸染了皇城。
今夜皇宮夜宴,說是宴,其實只不過是變相的選妃會,各家適齡的女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乘著一頂頂軟轎進了宮。
羅迦自寧夜宮請了安出來,走在御道上,看著一頂頂裝點的繁花似錦的軟嬌,心中不禁一陣陣厭煩。
隨侍的宮人見他心情不好,更是鴉雀無聲的跟在他的身後。這樣的靜讓羅迦反而更加想念起那個毫不迴避、總是直視著他,那個會毫無顧忌發出銀鈴般笑聲的少女,可是他們已經有三個月沒有見面,她隨著攝政王謝流嵐去了靈州巡查,這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