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不要看,我牽著你走。先到洞裡頭陪伯父、爹孃說笑,我還有個好主意沒對大家說。
等我和牛子鋪排好,再請你出來,管保你誇好,有趣得很。”靈姑笑道:“我不信,你又鬧什麼鬼?”
王淵見靈姑不信,便攔在前頭作揖打躬,直叫:“好姊姊,我從不會說謊,好歹依我這一回吧。”靈姑被他鬧得無法,只得笑道:“依便依你,做得不好,要受罰的。”
王淵喜道:“這個自然。”遂叫靈姑把眼閉上,隨用手去牽。靈姑道:“哪個要牽?我自己會走。”說罷,果將雙目閉上,繞過橫崖,往玉靈崖洞中走去。王淵先見洞前靠崖一面石筍林立,竹樹頗多,恐靈姑撞上,緊隨身側,只顧指說招呼。不料靈姑心細路熟,一點也沒磕碰。王淵反因顧了別人,忘了自己,加以那雪越下越大,數尺以外便難辨物,一不留神,踹在樹根上面,幾乎絆倒了兩次,引得靈姑吃吃直笑。王淵不好意思,行抵洞門,便喚了牛子一同跑去。
呂、王諸人已先回洞,正在安置田場上取回來的東西,見靈姑走來,笑問為甚耽擱。
靈姑一面抖身上的積雪,一面笑答:“我看崖前面雪景有趣,多立了一會。淵弟說爹爹喊我,要把花兒酒取出來烤鹿肉吃,大家賞雪,是麼?”王妻笑道:“適才我們在說著玩,這麼好大雪,原該弄些好飲食賞雪。偏生天晚,事情又多,我們雖不想封洞過冬,到底天氣難定,外頭場壩上還有好些東西,總是收拾起好,免得凍壓壞了,明年做起來又費不少力氣,忙都來不及,哪有這閒心?再說到處白花花,什麼也看不見,真要賞雪,也等明早天晴雪住以後,還說今天事由他辦。人手本來就少,又把牛子喊走,真調皮呢。”
呂偉介面道:“我們自來洞中,尚是頭一次遇到這樣大雪。連我們大人都覺高興,何況娃兒家。好在收拾得差不多了,洞外又沒有甚要緊之物,凡怕雪壓的,牛子適才已收拾到旁邊小洞裡去了。忙這半天,大家都有點餓,樂得趁天將黑,熱鬧一會。這題目出得不差,由他去吧。”王妻笑道:“大哥哪裡知道,淵兒妄想靈姑日後攜帶他成仙,著實巴結呢。只要他姊姊一說,便記在心裡。這還不是靈姑前晚說天色發暗,要下場大雪,飲膺賞雪多麼有趣這幾句話引起頭的麼?自打昨日你們一走,他就在梅花林裡走進走出,又拿了些竹竿、蘆草,把他爹偷偷找去幫忙。只不讓我進去,一到林外便磨纏著,把我擋了回來。直到你們快回洞時才住,手上還紮了兩根刺,一身的泥土。我問他爹,說已答應了他,要到下雪才叫人知道,不肯明說。湊巧今早就天陰,喜得揹人朝他爹亂跳。這時定和牛子躲在梅花林內,不知鬧甚故事呢。”
靈姑見王守常含笑不語,想起今早欲往梅林看梅花開未,吃王淵攔住說:“伯父一個人在洞裡坐著想心思,許又是要往後山找尤老頭。”聽後便趕回勸慰,沒有入林,不久便往碧城莊。原來他在梅林裡有了佈置,想等雪降梅開,出人不意,一同作樂,博自己的喜歡。因而想起:“他小小年紀,志氣卻高,老恨不得異日隨同學道。唯恐自己不肯攜帶,或是不為援引,日常相處,無一事不勉徇己意,體貼入微,用心可謂良苦。無如王叔父只此獨子,愛若性命,必不捨他遠離膝下。自己是否違親學道,尚在未定之天,暫時怎有餘力為他人打算?還有張遠,也是向道心誠已極,此時深山侍父,不知病好也未?何時才能同聚?”想到這裡,心中一亂,還沒顧得答話,王淵已經頂著滿身雪,頭冒熱氣,喜躍跑來。
王淵進門先喊:“姊姊,我安排好了。爹、娘、伯父,快把酒帶了去吧。吃的和刀叉,牛子已拿去了。”王妻忙趕過去,拉著他小手,一面為他抖雪,一面笑說道:“你看你,忙得這樣兒。你的心事我已對姊姊說了,她和你親骨肉一樣,一旦成仙,一定傳授你的。看你這雙手都凍紅了,還不烤一烤火再走。”王淵圓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俊目急問道:“娘把昨天我做的事也說了嗎?”王妻笑道:“我又沒到梅林去,哪個說了?”
王淵不信,拿眼直看。靈姑已猜料八九,成心逗他道:“淵弟,不用嬸說,我有仙傳會算,未卜先知。你那梅花林裡,一定有個竹竿茅草蓋的亭子,緊臨著崖口一面,對不對?”王淵嗝著小嘴,咕噥道:“娘還說沒說,姊姊怎麼知道的?把我悶葫蘆都給打破,這還有甚趣味?我知道爹一定沒說,還是爹愛我多些。”靈姑抿嘴直笑。王妻慌說:
“娘真地沒說,這是你姊姊哄你的。”
呂偉見兩小兒女逗口,愈顯天真可愛,笑道:“淵娃,靈姑詐你,你也信她?知道不知道,還不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