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下完那盤殘棋,你就來了。你這花子素常無事不尋人,尋人沒好事。我近日已受了齊道友之託,三二日內要赴峨眉凝碧仙府,與眾道友商議三次峨眉比劍之事,如有為難之事,切莫再照顧我。”
怪叫花凌渾道:“你這矮子倒會猜,可惜只猜著了一半,你知道那妖屍谷辰麼?他的惡貫快要滿盈,不久自會伏誅。我本不願管他閒事,偏他竟敢惹我。我徒弟魏青在嵩山頂上採藥,路遇他師妹凌雲風。那是我的侄孫女兒,三人正閒說,被他用妖法攝走,陷入重泉九地之下,準備取他二人的生魂,煉那九地腐仙妖法。論本領,我原可以制伏他。只是這妖屍自被峨眉諸道友連挫銳氣,益發詭詐,善於趨避,知他重泉九地共有十八穴,如果一擊不中,不把人救出來,這東西又辣又狠,必先下毒手,豈不反誤了他二人性命?我凌家子孫無多,我妹子又在開元寺坐化,自是因她前生殺孽大重,塵劫猶未轉完。別人尚可,白矮子豈能坐視不理?為此拖他前去相助行事。有我二人同往,縱不除滅妖屍,準可將人救出。我正想去九華尋他,路過此地,看見你二人劍光從那面飛來,知他在此,特來相約。哪個用你則甚?”朱梅笑說:“你當我真不知道你的來意嗎?你平時總不服人,這事又早落在齊道友的算中。你既知妖屍惡貫滿盈,怎未算出應在你的身上?適才接了齊道友的飛劍傳書,說你要來,便是谷逸,也為此事在此等你。可見要作一派宗主,實非易事。像你一意孤行,與人不同,雖然你門人當中不乏能傳之士,到底限於天賦,總是事倍功半,費了你無窮心力,比起峨眉門下還是不及咧。”
凌渾冷笑道:“矮子你少說嘴。我如不是知道峨眉派承長眉真人正統,得天獨厚,我也不遠走滇西,另立教宗了。齊道友最近在凝碧崖靈翠峰微塵陣中,得了長眉真人帝府天篆兜率真敕,道行高出濟輩,何消你說?我雖不才,還會知難而退,不與勝己者抗衡,於正邪請教外另立教宗,傳先師鐵肩老祖衣缽,還不似賢昆弟這般不知自量,老著臉,創什麼青城派,又和峨眉派藕斷絲連地挾以自重,那才是既不能號令,又不受命呢,虧你還有臉挖苦人。”朱梅哈哈笑道:“你這窮叫花,這麼多年來還是火性未退,本門先師與長眉真人,原屬一家,無分彼此,本無須另創立什麼門戶,只因先師羽化時節,同輩師弟在先師前立下宏願,要積修十萬外功。我因塵緣將了,師弟好意,與齊道友商量,才創這青城一派,同是行道濟世,但求盡心,分甚本領高低?你說這話,全是私心自用,無怪你這麼多年來終是野狐禪咧。”
凌渾方要答言,白谷逸道:“照齊道友來書所說,後日方是妖屍授首之期,有這些閒時候,我們三人相聚,正可暢飲矮子的好酒,只管爭論則甚?”凌渾也笑道:“我只恨你們這些人專以正統自命,難道別派中就無能人?我本不算什麼好手,那神駝乙道友行徑也和我差不許多,他也不是道門正宗,如論本領道行,恐怕齊道友也難與他分高下吧?”
說時,朱梅忽然回首看了元兒一眼,命紀登,陶鈞將元兒領往後面,先進了飲食,等到傍晚客去,再聽吩咐,元兒又要跪謝,被陶鈞拉了他一把,暗使眼色止住,元兒只得隨了紀、陶二人同往後院。一看,院中石桌上杯著早已設好。陶鈞進屋取了酒食出來,三人重新見禮落座。
陶鈞未從師時,本來好客,有“小孟嘗”之稱。雖在山中多年,仍是少年時心性,生平又愛英俊靈敏的人,見小師弟襲元小小年紀,武功已煉到了很深地步,再加上膽識氣字迥異恆流,休說尋常小孩子,便是上次峨眉開府,凝碧崖大元洞各派老少群仙聚會,所見許多已然煉成飛劍、出入青冥的小輩同門當中,資質勝過他的也無幾個,年紀卻都比他大得多,目前初來,便是如此,將來成就自不可量,無怪師父、師叔屬望甚殷了,惺惺惜惺惺,因此對他又歆羨,又愛惜。除殷勤款待外,陶鈞沒等朱悔吩咐,已先把入門口訣、坐功起始一一傳授,又把元兒身佩雙劍取出,給紀登詳觀。知是異寶,俱都讚不絕口。
元兒本來聰明絕頂,因為紀登雖是師兄,卻與銅冠叟交好,於親近之中,處處以前輩之禮相待,還有一些拘束。及見陶鈞對他甚厚,有問必答,不似紀登沉靜,素寡言笑,不由對於陶鈞格外要親熱些,也是二人情性相投,一見便成莫逆生死之交。元兒除敬領傳授默識於心外,心中老想探聽師父為何說笑那般不羈,全無一點尊長莊重之容,以及那姓白的老頭與後來窮叫花的來歷,只是不敢開口,幾次想問,俱在口邊縮住。
陶鉤見他口齒遲疑神氣,猜出他的心意,便說道:“我們這位恩師人最灑脫,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