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必遇阻滯。
張錦雯素來行事謹慎,恐啟舟人駭異,剛把禁法一撤,待放來船透過,猛覺微風颯然,由前面吹過。循聲一注視,日光之下,瞥見兩線光華在左側閃了一閃,帶著極微細的破空之聲,已朝西南方天空中飛去,知道對方已然乘隙飛遁,忙即跟蹤追趕。滿擬對方飛行決不如自己迅速,況且又是隱形追趕,未被覺察,多半可以追上。哪知料錯,不特對方飛行甚速,並似知道身後有人急追,到了上空人目難及之處,遁光忽加長大,格外明顯。始而一味朝前急飛,等到追近,倏地隱去。張錦雯略一停頓尋視之間,忽又轉向側面現出。似這樣時隱時現,追了一陣,漸漸由西轉向東南,在空中轉了個大圓圈,又繞回來。張錦雯這才覺出對方安心作弄,起初遁走,並未被自己法力禁住,乃是因那操舟小孩無法走脫,恐被尋到,盤問出他們的來歷蹤跡,特意行此調虎離山之計,將人調開,好放小舟遁走。照此情形,對方不特機智靈敏,法力也非庸手。只不知他們既非妖邪一流,自己三人蹤跡已被窺破,何以如此隱秘迴避,不肯相見?
張錦雯越想越覺藏有深機,立意要把他們追上。又想:“適才自己在大船上飛起時身形已隱,竟會被他們警覺。後來追臨一近,遁光必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一會又行現出,引自己去追。所用飛劍雖是仙府奇珍,如論功力,並還未到上乘境地。對於身後自己相隔遠近,偏會看得那麼準。出沒閃避,更是又靈又快,直使人無從捉摸。師門隱身法最是神妙,除正教中幾位首要的長老前輩外,尋常外人便是近了身也未必能夠覺察。何況自己因見對方好猾,志在必得,到了後來,連破空之聲均行收斂。他卻仍能夠警覺,只一追近,相隔二三十丈以外,便被發覺,分明身邊帶有異寶,不然哪有如此準法?再照前追,必追不上。未將來歷問明,雙方對面交手為敵以前,不便冒失施展法術法寶。與其這等啞追,莫如索性現身,間明來歷,何故如此行徑?再如不應,便施展法力試探便了。”
張錦雯念頭一轉,檢視所追之處,已然繞回洞庭湖附近,湘江和傍江諸山均在腳下。
時已人暮,默算途程,從君山西追,到了巫峽荊門一帶,再繞圓圈,到夏口之東數百里,又漸漸迴繞,始終環著洞庭、湘江一帶,已繞了兩個多大圈子,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便把身形現出,邊追邊喝道:“前行二位道友,請暫停雲路,貧道是武當門下張錦雯,有話請教。”語聲才住,前面遁光果然慢了下來。張錦雯心中一喜,方欲追將過去,細謁來歷姓名,內中一個貌若雷公,瘦小奇醜的少年,忽然現身回顧,朝張錦雯把醜臉一板,哈哈笑道:“你們是你們,我們是我們,各幹各事,又不與你們沾親帶故,有什話說?我還告訴你,誰有本事,誰殺這夥妖孽,建這一樁功德,少要管人閒事。我們並沒有礙著你們。先前因為這天空是公的,誰都能走,我們愛在空中往返飛翔,自然不能阻攔別人。只要不惹我弟兄,便沒有事。所以你追了一大陣,沒有理睬。現既明說了出來,可見和日裡禁制湖水一樣,立意要和我們作對。你要放明白些,我弟兄二人一再相讓,並非怕你。再不知趣,苦苦糾纏,惹我性起,管你是誰門下,也只好不客氣了。”說時遁光只緩得一緩,依舊邊說邊飛,並未停止,只雙方隔得近些。同行另一少年似恐張錦雯難堪,不住低聲勸阻。醜少年不聽,仍是大聲數說,說完方住。
張錦雯乃武當七女中第一人,是半邊老尼的嫡傳弟子,素來沉穩練達。追了半日,已早看出對方決非左道旁門之士,這才現身追問。及聽對方說話稚氣甚重,再一臨近觀察,分明是兩個未成年的幼童。醜的一個身材瘦小,更和十多歲頑童一樣,偏有這等功力。年長的一個根器雖佳,造詣好似還不如這醜的。暗想:“近來各正派門下並未聽說有這兩個少年高弟。再者,師門均有交往,素無嫌怨,並多有淵源,如為誅邪消災而來,理應同仇敵愾,互相協助才是,如何迴避不肯相見?才一開口詢問,又是這等聲色,拒人於千里之外?細詳語氣,又似知道自己來歷,故意如此。如說少年心大貪功,想要獨力完此大功大德,不願外人參與,不特這兩人的法力對付那麼多的厲害妖人未必濟事,就算有此本領,以前二人形跡甚是縝密,連眼前有限兩個妖人尚且惟恐被其覺察,如何在事情毫無把握之際,卻疾聲厲色先得罪人?又似於理不合。”心中好生奇怪。因對方口出不遜,欲乘機詰問,也和他不客氣,反唇相向。
醜少年忽又笑道:“雖然妖法厲害,我們也只為朋友盡心。要憑你們這幾個姊妹,也是一樣不能成功,徒惹嘔氣。依我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