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玄門正宗的太乙神法,不是短短年月所能精習。兩少年大的一個不過十七八歲,另一個生相活似雷公,又瘦又幹,看去年紀更輕。如是尋常初入門的未學後進,不應學會這類上乘法術。如是正教中有法力的後起人物,既習太乙靈訣,必能飛行隱跡,出入青冥,區區一水之隔,彈指即至,何苦還費這些手腳口舌,僱舟前往?如說飛行恐人警覺,有心作偽,這行法催舟豈不是使對方一望而知?”
妖婦越想越覺可疑,此時君山忽有正教中人後輩足跡,必非無因。欲往探看,又恐同黨久候,前來尋蹤,人多易露馬腳,以為相隔不遠,往來甚速,兩少年初來,不致他往。再看小舟,已將達君山腳下。沒有當時追去,先縱遁光回到原聚崖上,向同黨略說經過。二次起身尋去,飛到君山,仍隱形下降。只說兩少年必在後山一帶徘徊窺探,哪知對方比她更為機警,所持照形鑑影之寶的功用並不在以下。當妖婦由山崖上發覺有人飛過,跟蹤追往岳陽樓時,已被覺察,如非奉有師命,領了機宜,又有一人再四力阻,不令多事時,內中一個對頭冤家,早由不得激發仇恨,怒從心起,當時便要出手了。後來妖婦沿著湖濱和岳陽樓前後尋蹤,對頭雖經同伴阻止,無如夙孽大重,見即眼紅,心終不憤。僱那小舟,一半是因為初次下山,得見湖山雲水之勝,一時乘興,動了童心;一半也是有意炫弄法術,誘妖婦追蹤取笑。妖婦用寶鏡照看時,對方也正和她一樣,取出法寶,暗中觀察,連來蹤帶去跡全被看在眼裡。因是先有敵意,更比妖婦還要隱秘,所以妖婦已輸了一著。等妖婦追到君山,兩少年知她持有照形之寶,早把身形隱起來,藏向一旁。
這時正值竹山教諸妖人他去,僅剩妖婦一人在湖濱樓上獨居,法力有限,雙方均行法隱身,自然看不出。妖婦窮搜不見兩少年蹤影,連那小舟也不知去向。自己往來只有極短一會工夫,斷定人不會走得如此之快。何況還有小舟怎也不見?分明對方法力甚高,不是事前警覺,便是恐被竹山教妖人看出,到時隱匿了形跡。
妖婦想著想著,猛然警覺:“先見兩人飛行遁光的去處正是岳陽樓一帶,後來便見兩少年由樓中走出,照此行徑,分明就是前見兩人無疑。自己也粗心大意,恐攝到師父門下,異日奪了己寵,竟然輕輕放過。如在往昔,本沒相干,照師父的意旨,報仇雪恨今尚非時,遇上正教中對頭還要躲避,更不必去尋他生事。但是此時正當覬覦大禹神鍾之際,關係重要,單是竹山教,尚恐到時未必順手,何況多出此一面強敵。尤可恨的是,這類敵人人多勢眾,聲應氣求,牽一髮動全身。只要有一兩個到來,勝固不說,稍有挫敗,不消多時,別處的同門自會得信,從四面八方紛紛趕到,實是難於應付。聽師父口氣,在下了多年苦功,將量尤三盤經全都精習,又將遠古混元毒霧煉成,在各旁門中自是異軍突起,獨樹一幟,真要和峨眉、青城兩派仇人各以全力相拼,仍是相形見絀。只有將君山底下大禹神鍾取到手,才可有望。氣憤多年,好容易有此復仇良機,事前如不統籌密計,佔了敵人先機,怎能存成功之望?
“此外還有另一樁怪事:自從拜師練法下山以來,已近十年,從未怯敵心動。適見兩人飛過,去處並非君山,本可認為無干的事,竟會心神微震,好似有什不好兆頭,必欲跟蹤檢視也由於此。嗣見到兩少年,固然私心妒忌,因恐其根器太佳,異日奪寵為患;一半也由於見那醜的一個,說不出地好生厭惡,彷彿有此一人,將來定是禍害一樣。偏生當時僅不願引鬼入室,而未往深處思索。此時越想,這雷公嘴的小丑鬼越像是在哪裡見過的對頭冤家,心中又是痛恨,又是有些發怵。憑自己法力,再比他本領高強的對頭也曾見過,從不如今日這等動心,直說不出這是什緣故。
“並且奉命之際,師父先是不許,後來經眾和己力請,方始允諾。但是行前一再叮囑,不特比哪一次行事對敵都看得慎重,並還說己夙孽太深,面有煞紋晦色,此行難保不有所遇。雖然本門向以自身法力為主,不信運數,多厲害的局事也憑法力戰勝,畢竟入門年淺,功力尚差,終須謹慎為是。告誡之外,又特賜兩種法寶,內中一件,竟是專門為事急逃命之用。好似師父知道奪寶之事十九無望,只因不捨此千載一時之機,門人又告奮勇,堅決力請,始允一試。同時又看出自己好些不妙,所以才有那些說詞。今日兩小畜生過時,別人均未在意,獨是自己心動,放他不下,追來又是這等光景,難道師父所說的夙孽便應在這小丑鬼身上不成?”
妖婦一面悔恨先前疏忽,致把仇敵失之交臂。;一面又覺得心神悸動必有原因,既把兩小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