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闖。
到底還是他陸之然太懦弱,貪圖和思安在一起時的快樂,醉生夢死,不知死活。
那年他大二,每日天還沒亮就起來讀書,在圖書館自習室呆到關門,考試全優,獎學金拿到手軟,系主任校領導都另眼相看,旁人忙著遊戲戀愛時他又開始報考校外的技能考試,被人問到為何這麼拼命,他只是茫然的答了一句“我想找個好工作。”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過是為了能和思安更近一點。盲目而淺薄。
他希望自己可以永遠為思安遮風擋雨,把她捧在手心裡,讓她盡情沒心沒肺的囂張。他想賺很多很多的錢,帶思安去她想去的地方,普羅旺斯的紫霞連天,荷蘭的金黃麥田,還有威尼斯小城的淳樸安詳他想和思安一起經歷人生百味,酸甜苦辣,只要是她就好,他會變成一個溫柔穩重的小男人,不和她爭,不和她吵,有錯沒錯都讓著她他想把思安帶給媽媽看,她那麼古靈精怪,又那麼會裝蒜,一定能把老人家哄得團團轉陸之然幻想著無盡的可能,每個方向都是如此光明,或許前路並非那樣艱難,畢竟他和思安相愛,他以為這就是最深的羈絆。
直到林母打來電話,當頭棒喝一樣把他敲醒。
那婦人只著簡單的T恤和卡其褲,走進來的時候卻成了整間屋子的焦點。
那張臉上可以輕易分辨出和思安相似但更加動人心魄的風華,貴氣逼人。
“我明明不喝咖啡,卻總喜歡和人約在咖啡廳聊天,想起來還真是有點尷尬。”
陸之然看著她扶在茶杯上的手,瑩潤纖細,彷彿二八少女一樣白皙,他想起母親那雙在紡織機上操勞了一輩子的手,心底一片酸澀,“思安也不喜歡喝咖啡。”
林母笑了起來,“是,她把那個當提神的藥來喝。孩子,你今年上大二對嗎?認識思安那年才十八歲?”
陸之然輕輕點了點頭。
“我來之前一直在想,一個二十歲的男孩子,對感情會有多認真呢?我以為你是看思安漂亮,純情,家境好,符合所有小公主的特點,想和她玩一玩,畢竟這樣一個女朋友帶在身邊實在是太拉風了,可是見到你之後我發現自己錯了,你看我的眼神不是心虛,而是恐懼,你已經猜到了我的意圖,你怕我把思安帶走。”
“阿姨”
“你說,我在聽。”
他發現此時此刻在林母面前所有的語言都是那麼蒼白無力,“我真的很愛思安。”
“呵呵。恕我冒昧我已經知道你家裡的事了,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你願意和我談談嗎?”
陸家當年在B城也曾風光過,陸父和人合資開公司,生意一直不錯,後來運轉出了問題,合夥人打算攜款私逃,被陸父撞個正著,兩人起了爭執,合夥人意圖殺人滅口,拉扯間竟捅死了自己。本來這該算是正當防衛,可那人岳父是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自然不能善罷甘休,詐騙罪和蓄意謀殺一併壓在陸父身上,一拍桌子給他判了個無期,進去沒兩年就病死了。
“你們若是還小,交交朋友也就算了,可如今思安已經大學畢業,她的人生到了一個新的階段,做母親的自然要為她考慮的更多。孩子,你和思安不會有結果的,耗的越久傷的越深,不如當斷則斷。”
陸之然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我會努力讓她幸福。”
“你確定你給的幸福是她真正需要的嗎?她現在還小,沒有經過柴米油鹽的浸潤,以為愛情足以頂溫飽,她願意陪你吃苦陪你從零開始,可是十年以後呢?你能保證她不後悔嗎?你若真的愛她,你捨得讓她受苦嗎?無論是家庭背景還是成長環境你們都相差太多,當你發現她買的一條裙子足以頂過你半個月的工資時,你也會覺得這個女人不可理喻。你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況且”
林母的目光冷的像一道冰,“我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殺人犯的兒子。”
25
那日連怎麼回的家都已經忘記了,只記得進門後就看到母親正抱著父親的遺像哭,陸之然的心像被凍住一樣,麻麻的痛。
陸母是個烈性子,乍然喪夫,也沒有哭天搶地,一抹眼淚賣掉高階公寓還了債,挽起袖子就去紡織廠當了女工,兩個月的光景就再也看不出一絲貴婦人的氣質,手上全是凍瘡。那年陸之然才五歲,開水都不會燒的年紀,窮得快要揭不開鍋的時候陸母就抱著他撕心裂肺的哭,那麼小的一個孩子,最深的童年記憶竟是母親的眼淚,後來鄰居季家知道了他們的情況,看這位年輕的陸太實在可憐,便時刻幫襯著他們母子,陸母常說,他們能活下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