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笑不得:“我都這麼乖了,任你打任你罵,你怎麼還急著過去。”他憋著淚不敢流出來,他們說死了以後的人是不能沾淚的。
那天晚上,趙海把男人揹回家裡,放在床上,脫了男人的衣物幫他把溼著的身體擦乾,換上乾淨的衣服。男人比他高出許多,又沒了生氣死沉死沉,趙海累得只剩半條命。他趴在床前看男人的臉,想了想又覺得哪裡不對,轉身去抽屜裡翻那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對男女,男人很陽剛的臉,笑得很開心,旁邊的女人長得一般只笑起來的時候很溫柔,手裡抱著嬰兒靠在男人懷裡。
趙海甩了甩照片,塞進男人胸口的衣兜裡,拍男人的胸膛:“這下你走得安穩了吧。”
男人胸口被他拍著發出沉悶的聲響,趙海笑了出聲:“以前睡覺老打呼嚕,我在門外都能聽見,今天倒是安靜了下來。”坐了好久才悠悠說,“有點不習慣了。”
趙海沒有錢,母親死後父親酗酒不務正業,親戚見到他就躲。他沒有辦法按家按戶乞求,那老婦人幫著他去找村支書,最後終於把老酒鬼的喪事辦了。
那天夜裡,趙海在他們兩人墳前跪了一夜,天快亮了的時候攀著窗沿偷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老婦人。最後趁著天沒亮,一路跑著出了村。
站在山口回頭看村,趙海握著拳對自己說:“我會回來的,你們要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章
趙海坐在牆根處,屈膝揉自己隱隱作痛的腿骨,在這條路上走了這麼久,從剛開始的落魄,受人嘲諷,一路跌滾地走來,受過兄弟的背叛,被心愛的人插過刀,這樣傷痕累累的軀體和心,早就沒了最初在深山村裡帶出來的懵懂和善良,是老天不讓他心軟。
趙海疲倦起來,夕陽的餘暉照在他臉上,還是初見時那張陽剛的臉,只是少了幾分狠意,一臉的疲累。他看了眼還貼著牆角站著的唐牧荑,哂笑:“我想不明白,喬木怎麼會對你這麼上心?”他情緒平復下來,笑的時候露出成年男人特有的溫柔,眉宇間的倦意都消了一半,沒了剛才那種亡命之徒的感覺。
唐牧荑想他終於像個正常人一樣,放鬆下來卻也不願多和他說話,抿著嘴站在那裡。虎子傻愣愣地站在一旁,弄不清楚他們講些什麼,只看著兩人不做聲,氣氛意外的和諧。
“喬木不是好人,他說過不讓你知道他是做什麼的,所以你一定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幫他處理不少事後。”他抽出煙包點著煙,猛抽幾口,“他是出了名的冷血,我本來以為跟著他能混出頭,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我進北城要比他早三年,足足爬了十一年才走到當初那個位子,後來被他一槍打地跌下來,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他有些無奈地笑,露出脆弱不堪的笑意:“如今我三十五歲的歲數卻不如他一個二十六的人。我跌下來的那天,那些人圍在我周圍,想笑不敢笑的樣子真得很蠢。”
“你說他多少歲?”唐牧荑走過去蹲在趙海面前。
“怎麼,難道連你都要笑我?”趙海朝她的臉吐出口煙,看她在煙霧中被燻紅了眼,以為她會嫌惡躲開,卻只是定在那裡皺著眉頭笑,小心翼翼地問自己:“你剛才說喬木多少歲?”
趙海譏笑:“他連多少歲都沒跟你說,看來老子有可能賭錯了。他要是不來”
“他今年不是二十三嗎?”唐牧荑轉過身靠著他坐下,“你一定是記錯了。”
“放屁!我趙海輸給一個二十六的人已經夠丟臉面,他要是二十三我自個兒插一刀。想當初我為了在他手下混出頭,查過他,他在北城的作為我都能背出來。”
“我不信,”唐牧荑搖著頭笑出聲,“也有可能是亂造的。”
趙海被她堵住話,覺得她說得也對,入幫會的都是些不明不白的人,他難堪地狠下臉,拉不下臉面強調:“喬木九年前進北城才十七歲,那麼小不會騙人。”
“你又說謊,他九年前的時候還在家。”
趙海抽完最後一根菸,把菸屁股摁滅在腳邊:“我不會記錯,至少他什麼時候進的北城我比你記得清。”
“你一定是記錯了。”唐牧荑不鹹不淡地開口。
“誒。”趙海覺得女人太不識趣,狠聲道,“你先想想你出不出得去,你以為我會放過你。”他說著直起上身站起來,點著她的額頭,“別以為我不敢動你,錢到手,你和喬木一個都別想跑。”
趙海低下頭滿意地看著女人越來越慘白的臉,剛才在喬木那裡受的悶氣終於舒散開來。
“你有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