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完又暗暗自嘲,棹西身上學來的外頭大而化之,內裡心細如髮,這些花招倒先用到自家裡來。
方才若昭見她沉默,也淪神一會,並沒有聽清,“什麼?”
“若昭,你要不要放假?”時好仔細瞧若昭,眼圈有些許浮腫,臉色也有點薑黃,像是一宿沒闔眼。她又站起來拉上百葉簾,拉了若昭坐到沙發上,柔聲勸慰道:“或者,你需要我什麼幫助?這顯然與你為了橫徵一再拖延婚期有關,這種情況看似有得挽回。”
“不。”若昭婉言拒絕,又蕭索笑道:“分手的確是景行提出的,但是我對他也失望透頂。他說做了件極其對不住我的事,怕日後被我知道一定嫌隙叢生。聽聽,這叫什麼話?在一起也兩年多,卻毫無真誠默契可言,甚至連累工作,一出事竟然先像個逃兵。這樣的人,我王若昭自問也不敢嫁他。”
時好欲言又止,對不起她的事?出軌?若是這般也就算了,不問她免得觸懷;若真是其他的,王景行鐵了心封口,問若昭也沒有用。
“他說違約金會付清。他做這一行已經到頭覺得無趣,打算關閉事務所,不日將移民。”倒是若昭面無表情地說,打消時好疑慮。
時好聽了默默頷首,又正色說道:“我現在以橫徵總裁的身份,命令你放假。”
若昭才不吃那一套,看到時好居然一板一眼跟她說話,忽然笑不可抑,“喏,果然,你要趕功臣了,今天輪到我。每個都讓你使出去放假還怎麼得了?我要是沒記錯,下禮拜三我還得陪你出席方誠集團的兒童基金籌募晚會,我不在,誰是誰你搞不搞得清楚?”
時好馬上洩氣,架子癱倒,“若昭,從前跟你不熟,以為你嫻靜合宜的一個人,現在才知道你的閒話是越堵越多。”
若昭站起來拉開簾子,就聽到簾葉翻上發出“嘩啦”極爽利的一聲,她說:“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是昨天晚上一夜,我幾乎要靠數地磚渡過,想起今天還要工作了才好一點。要再讓我放假,你存心要我倒斃家中?現在旅遊你也知道的,報個團,走馬觀花,比工作還累。”
時好不接話,她隨著若昭。
若昭出總裁室前,對她澀笑道:“我以為山雨欲來,總該有點預兆。”
時好一下有所觸動,說道:“凡事都有預兆,就不會這麼多天災人禍了。”
夕陽西下,棹西照例來接她,一路上時好靠在視窗吹風,始終不聲不吭。棹西實在吃不準是不是哪裡又得罪她,也跟著不言。
快到家時,時好才說:“下禮拜二橫徵董事會,你來不來?”
18、Chapter。 17 。。。
“我以為你不喜歡我插手橫徵的事。”棹西瞧她一眼,時好容色舒淡,一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你每次都缺席,總該去一回。你就一點也不想知道你那麼多錢是賺了還是虧了?”時好的視線直直對上他的,相當清凌,“再說,我不喜歡你就會不插手麼?”
“容我問一句,今天又受得哪門子的氣要撒到我這裡來?”棹西明快地笑,明確拒絕道:“我不會去開你們橫徵的董事會,我可受不了看我的妻子斂容屏氣鄭重其事地向我報賬。再來每日關注股票就知道了,那點錢是小賺大虧,你又拆東補西的。時好,玩夠了差不多也該收手了。”
時好本就心猿意馬,今天怎麼了,個個拒絕她,不過一點小事而已,她說:“曲棹西,你是不是看準我不行?從頭到尾只知道唱衰我,還有沒有另一套說辭?不工作,不工作我幹什麼?專心致志當你一個人的金絲雀?”
棹西哼了一聲,板著臉駁她:“金絲雀?胡說,我分明把你當珍珠一樣供著。”
“珍珠?我看是真豬罷?一頭真的豬。”她亦別過頭去賭氣地說,“我現在連小號的衣服也穿不下了,統共剩下這點驕傲也被你奪走,你這個吃人精。”
他倒不否認,反而聽了揚起頭笑:“時好,我就知道這麼勸你也聽不進去,可你自己覺不覺得,最近回到家一點點事情你就要發脾氣。我可記得以前的沈時好是個豁達大度的女人,你到底是給我慣得驕縱了,還是橫徵的零碎事叫你心理失調?要不要好好想一想?我已經勸了你三回,你聽不聽這也是最後一次。”
棹西這麼一說,叫時好一下愣住,心裡像發酵一樣膨脹起來,一下塞堵得滿滿的。
棹西見她不頂真,怕她又故意憋著,於是自我調侃道:“我倒希望你對著我一個人驕縱,以示身份特殊,不然我這位曲先生真是連點優越感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