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嶽”
若男咬牙,心中下了決定對他說:“你先走,你想辦法離開,我妹妹在請你告訴她我我不能再照顧她了”
說完竟是要往海龍那裡走。
潘正嶽一把拉住她,手上傳遞過去的魔氣讓她瞬間失去了身體控制力,他拉開車門,把她往裡頭放,讓她坐好在駕駛座上,然後關上車門,車子裡頭的若男聽到他吩咐的聲音——不要出來,把車門鎖好。
“你覺得這個樣子可以讓你閃得過是不是?”
海龍的臺語流利順暢,耍起陰狠氣勢十足,加上其他人的起鬨,難怪若男會這麼害怕。
“不,我是怕你們的血噴到了若男的衣服、鞋子,到時候她還要去買新的,又要花錢。”
潘正嶽聳聳肩膀,又搖了幾下脖子,對車子裡的若男一笑,然後轉頭對海龍說:“來吧!”
“呴死!”
“幹!”
“隴齁伊死!”
“”
幾十個人破口大罵,連續上百句的臺語三字經從場上的人嘴巴里源源不絕的噴出來,配合上他們身上的刺青和手上的武器,這的確足夠把普通的練武人和老人給嚇得半死。
不過,自始至終,潘正嶽和司徒千掌都沒有透出絲毫害怕的情緒,甚至嘴角還露出淡淡的嘲笑彎曲線。
光頭刺青男手上拿著一把西瓜刀,拋光猶如鏡子的西瓜刀反射著車燈,斜射出七彩瑰麗的光芒。
他大吼,渾身肌肉猛然一抖,毫無徵兆的舉起手上的刀子,一個跨步就往潘正嶽的左頸劈過去。
海龍兩眼露出充滿腥味的興奮,他幾乎可以想像幾秒鐘之後,潘正嶽哀號、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求著自己饒他一命的景象。
刀子快得像一道光,狠狠的從右上方劈下去,光頭刺青男完全沒有留力的打算,按照他的想像,眼前的白痴男會伸出手臂來擋刀子,而這一刀會剛剛好砍進他的手臂骨頭,然後自己再一腳踢過去,順勢把刀子從骨頭抽出來,光是想到等一下空氣中的血液顏色味道,他興奮得又追加兩分力道。
這種西瓜刀可以說是臺灣古惑仔或是不良少年必備的兇器,順手、好用、價格便宜、容易取得,光頭刺青男也忘了自己曾經用過幾把西瓜刀砍人,砍過的人太多了不會記得清楚,但是相同的記憶是一刀下去,幾乎每一個人都是皮開肉綻,鮮血直噴,聲聲哀號,沒有例外。
而凡事都有例外,第一個例外就在今天出現。
除了砍人的光頭刺青男以外,海龍以及旁邊四十三個凶神惡煞都看得十分清楚,西瓜刀精確的朝著潘正嶽砍過去,而他也像以前那些白痴一樣舉起左臂去擋,四十幾個人都看見了,因此心中同時升起一種見紅的快感。
只有車子裡的若男從剛剛就一副驚駭欲死的表情,見到潘正嶽居然舉起手臂去擋那個西瓜刀,她下意識舉起雙手捂住嘴巴大叫,但是她的聲音卻只能被關在車子裡頭出不來,若男撇過頭去不敢看那個血濺五步的場面。
當然,幾秒鐘過去了,若男又抬起頭來,她預期的場面完全沒有發生,從車內透過貼著隔熱紙的車窗看過去,外頭是一片“定格”好像所有的人的動作都停了。
如果此時從另外一個角度看過去,那就可以發覺若男的視角太過狹隘,事實上,除了她眼中的人定格之外,其實還是有其他人沒有定住,他們還在笑。
笑的人有兩個,而定住的人則有四十五個,相當懸殊的比例,心情也相當懸殊。
把視線的角度換到光頭刺青男的身上,用力劈下這一刀的時間雖然很短,但其實他想到很多事情,這種習慣是很久以前加入黑道第一次砍人之後就留下來的。
沒錯,光頭刺青男的手很穩,肌肉很結實,砍人很少出錯,尤其是要把西瓜刀劈到骨頭的時候就不會只劈到肌肉就停止,加上他的好勇鬥狠個性,所以他一直很受到前幾個老大的賞識。
是前幾個老大沒錯,沒記錯的話,光頭刺青男身上的刺青標誌顯示他曾經先後加入過五個大小幫派,跟在五個老大下頭當專門砍人的幫夥。
但很奇怪也很不幸的,光頭刺青男跟的老大從來沒有一個超過一年,五個老大全部都在五年之內被殺死,幫派解散,他也就跟著失業,很妙的是,海龍是他第六個老大,今天正好是跟他的第一年最後一天,他一如往常一樣的砍人,順利的話,他會打破這幾年的紀錄,跟著海龍繼續第二年的幫派生活。
他是這麼想著的,所以刀子劈出去的時候,他的嘴角正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