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香,送些個銀錢、香燭、冥錠以及孝幃、輓聯。也不知道跪了多長時間,鄭家娘子進來了,陪著跪在靈前,默默不作聲的從一旁拿起倒頭紙就燒。紅紅的火光映在二人的臉上,也帶來了一絲光亮。唐晴風到底是二世為人了,經常白天的喧鬧,到了晚上冷靜下來了,頭腦轉得飛快。這一世的生母早死,如今生父也去了,現在的身子又只有七歲大,往後的日子又該怎麼過下去才是。七歲的身子就是有什麼賺錢的好主意,又去說與誰人聽?就是有人信了,資金又從什麼地方來呢?正當小唐為著生計而犯愁的時候,鄭家娘子也在轉著她的心思。鄭家娘子是沒得生養的,這一點,熟悉的人都是知道的。自家相公不娶小讓她開心又讓她難受,不娶小是好的,可是若不娶就斷了香火了。百年後,到了地府祖宗們要怪罪下來又如何是好?不說那百年之後的事,就說說這眼前,多了一個孩子就多了一份快樂,就是到了老了,也有個人在跟前服侍,不圖他能賺萬貫家產,也不圖他光宗耀祖,只是想要一個能說說話,跑跑腳的人。等老兩口老了,也有個送終的人。清明、過年也好有個人給燒點紙錢。想想她與唐家的關係,小唐晴風也算是她一手帶大的,自家相公對他也是極其歡喜的。如今唐家就只剩下他一人了,小小的人兒也怪可憐的。若是,能將他收養下來,也不求他能改姓鄭,只要他將來過繼一個男丁姓鄭就心滿意足了。只是不知道他願意是不願意。二個人各懷心思都在思量著怎麼辦才好,就這樣,一夜就過去了。第二天又是勞累的一天,不是指別的,對唐晴風來說,哭喪是最大的問題,不光要哭的動情,更要哭出情節。什麼叫哭出情節呢?就是說,用哭的調子,唱出死者生前的一路事蹟,或感人或悲傷。怎麼騙人眼淚怎麼來。這個若是交給一個成年女子來作,可能是沒問題的,女子生性多愁善感,很多都能哭得梨花帶淚,哭得鄉親相陪。只是,讓一個心理年齡有五十歲,生理卻只七歲的男人哭就有點問題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一直受著這樣的教育,就是要哭,也一定要遠離人群。不然會說一個大男人哭是懦弱的表現。但現在的情況是,一定要哭,而且要哭得動人。不然就是不孝。說到不孝就是個大帽子了,所以,唐晴風也只能入鄉隨俗,努力的回想一些傷感的事或是難過的事,好讓眼淚流個不停。還好大家都知道唐晴風才只有七歲,也不指望他能有什麼好的表現。就這樣,好不容易要出喪,吹吹打打、哭哭鬧鬧將唐父送到了墓地,與唐母合葬在一處。回到家中,看著空空如也的屋子,唐晴風已經累到極至的身子,已經無力再支撐一切,軟軟的癱做在地上,望著神案上的靈牌直直的發呆。接下來,唐晴風就在村子裡東家吃一口,西家吃一頓,但大多數的情況還是在鄭家解決三餐。鄉親們見他小小年紀就沒了雙親,著實可憐。也都軟著心腸有什麼吃的就給什麼吃的。只是一直這樣吃百家飯也不是個事。於是,村裡的老人們聚在一起開會了。唐晴風作為當事人也得以參與。被召來開會的都是和唐晴風有點關係的,比如唐父的堂兄弟、唐母的表姊妹,或是一表三千里卻有著姻親關係的人。看著這些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親人”,唐晴風只感覺自己的將來玄了。老村長抽著自制的菸絲,端坐在首席,默默無語。而其他的見老村長不發話,也就跟著不說話。一片死一樣的寂靜。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坐著的人們就像屁股底下有蟲一般的開始挪動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有人打破這個沉默。老村長收起抽完了的菸斗,敲了敲桌子,開口了:“今日把各位請來,我的意思想必大家都應該知道的。就是想為小晴風再找個家。”開門見山。“村長,你也知道的,我家就我一個男人,要養一個老孃,一個女人,還要養三個孩子。現在家裡吃的還是借來的糧食,再過幾日只怕這借來的糧食也沒得吃了。我就是想養小晴風,我也沒那個能力呀。”老村長剛講完,那個好象是我堂叔的就搶著開始訴苦了。“是呀,老村長,我家可是也有四個小子,我家也吃不飽,再來一個,更吃不飽呀。”“不光吃不飽,也穿不暖呀。”“是呀,是呀。”看著這些可能是他親人的人當著唐晴風的面,像討論一件沒人要的東西一樣,東家推給西家,西家丟到南家。就像是一隻皮球,被人踢得團團轉,就是沒有人要。唐晴風的心理有種說不出來的感情,失去了雙親的他就像一隻無助的小船一般,能只任由風浪將他帶向遠方。唐晴風在心裡恨恨的發誓,有朝一日,他必定要這些人看看他衣錦還鄉的模樣。只是,現在最主要的,還是找一個安身立命之所。要平安長大,才能衣錦還鄉。冷眼看著這些無情卻也可悲的人們,唐晴風用那細小的嗓子吼了一聲:“都給我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