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過的,他是商人,也是男人,一言既出,永不反悔,為什麼這樣的場景她卻覺得好違和,好諷刺。那刺耳的金銀脆響好像在嘲諷她一般,她若是有信,就當立即下樓跟他一道回去,可她顧著自己的顏面,無論如何也邁不開腿。偏偏她又覺得這是蕭可錚只為那一句承諾而已,並非愛或者其他的動機。
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那樣糾結難忍的情愫翻騰在心,攪得她眼淚盈眶,無法控制地往下掉。
此時沉陵聞聲起身,見焉容面色不妥,關切地問:“怎麼了?可是他難為了你?”
這一關切不要緊,柔聲細語的偏叫她心裡難受,硬把眼淚往嗓子眼裡咽,卻低著頭不敢抬眼。“焉容今日身體不適,無法伺候公子,深表歉意”
“那你好好休息,以後得空了我再來看你。”
“好。”
沉陵無意多問,起身理了理袍子走了,其實目的已經達到,不用到明日傍晚,大半個尚霊城都能聽聞他的傳言:楚王成了裙香樓花魁新的入幕之賓。
裙香樓下,蕭可錚面帶鄙夷地將目光從老鴇身上移過,不願再看她那張視財如命的噁心老臉,神色黯淡地出了裙香樓正門。今晚天上的月亮比往常任何一日都亮都圓,本是中秋佳節團圓日,偏偏人不團圓。
小五蹲坐在馬車上,剛剛看到蕭可錚出來的時候眼睛一下子亮了,可再一看他身旁沒有別人,馬上斂了笑容,趕忙跳下車湊到蕭可錚眼前,問:“姑娘呢?”
蕭可錚沒說話,怔怔地看著月亮發呆。
小五是個急性子,輕推了推蕭可錚,再問:“爺不是要給她贖身嗎?人哪去了?今晚上不跟咱們回來?”
“她不跟我們走,上車。”他不願再聽關於她的任何事,匆匆走到馬車前掀了簾子鑽進去,一路上一聲不吭。事先籌劃著接她回來,連馬車裡頭都換了個新,十分喜慶的顏色,他還想著她看到能歡喜一些,怕是再也不能叫她看到了。
饒是小五腦筋再粗也看出了蕭可錚不太對勁,一路上什麼話都不敢問,只把馬頭上掛著的那串鞭炮悄悄取下來丟在路上。爺先前特意吩咐過的,要迎姑娘到新園子,要在家門口放一串鞭炮,把她這些天的不愉快全都驅走。
他去裙香樓的一路,焦急那麼明顯,小五還取笑他,說爺您這麼著急為何不早些走?他卻笑道,要準備的東西太多了,上回見她喜歡南大街的桂花糕,順道去買一盒新做的。如此多走了好幾里路。
只是今日這個情景,誰都沒有料到。晚了那麼一會的功夫,晚了太多。
焉容坐在房間裡默默流淚,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有些話不想說可還是說了,如今她心裡千愁萬緒,心亂如麻,夾雜著惱恨和委屈。她在大牢裡那段時間太過壓抑,以致現在都難以調整好心態,會沒有方向性地發洩自己的抑鬱,到最後扯出一大圈的糾葛。
身後有人遞過來一條幹淨的手絹,焉容以為是錦兒進來了,便回過頭接過來擦眼淚,卻沒想到來者竟然是衣纏香。經過上次那事,錦兒也不敢在她接客的時候留在房間,直到現在都沒敢回來。
“你要笑就笑吧。”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狼狽極了,臉上的妝再一哭花,肯定醜得沒有辦法看。
卻不曾聽見那帶著嘲笑意味的話,衣纏香又是一針見血:“何苦對著最親近的人發脾氣,有些話他聽了是包容不了你的。”
焉容半知半解,細問:“什麼意思?”
衣纏香的語氣又柔和幾分:“若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男人|大可忍著,至於你自己說了什麼這我倒是不知道了。”
焉容苦笑,口中含著眼淚的苦鹹味道,她回想著自己說過的話,只要是能夠刺激蕭可錚的,她全部挑揀出來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很過癮,可戳痛了對方之後自己也跟著難過,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現在該怎麼辦?”
“你要是有腦子就跟他走,沒長腦子就待在這磨蹭好了,我看你就是後者。”
這下子焉容反倒不為自己辯駁了,老老實實承認:“你說得對。”她是真傻,傻得寧可受罪也不願意再去笑著迎合他,連那些在青樓裡經歷過的苦難都拋之腦後了。
作者有話要說:心情不好就會拼命地找最親近的人發洩,可惜作死的,說了不該說的話,白白傷了感情,這個時候若是對方足夠了解她,幾句安慰的話,一個結實有力的擁抱就夠了。
這一章我已經不知道是虐女主還是虐男主了,反正把我自己給虐哭了,但是不得不寫,因為這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