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瞧不打緊,卻讓胤祚皺起了眉頭施世倫乃靖靖候施琅次子,家境富裕自是不必多說,官途順暢,不到四十已是領工部侍郎銜,主理海關總署,算得上朝廷大員了。可這飯菜卻簡單至極,別說與其朝廷重臣的身份不符,就連尋常百姓也不至於吃得如此寒酸。朝廷官員的俸祿是不多,可養廉銀卻不少,以施世倫的清白自然不會去貪汙受賄。也不會去領冰碳敬、印子錢,但以施世倫的職位一年的養廉銀加上俸祿也足足有六千兩銀子之多,斷不致於清苦到此等地步,胤祚不禁有些懷疑這位老兄是不是有自虐狂的傾向。
“王爺,請”施世倫原本想說王爺請坐來著,可四下裡亂糟糟地,連把空椅子都沒有,不禁有些臉紅,趕緊將自己的座椅推了出來道:“王爺。請坐,不知王爺尋下官可有何急務?”
胤祚笑了一下道:“文賢,吃得如此之省。莫非打算留著錢娶幾門小妾?”
施世倫家小全在福建晉江,並未接到京中,不過老施同志懼內卻是官場中的一大笑料,三十有九的人了,連房小妾都不敢討,這會兒聽胤祚取笑他,不禁有些尷尬,不過老施同志被打擊慣了,倒也習慣了,自嘲地笑道:“下官倒是有此打算。不過就怕我家黃臉婆河東獅子吼啊。”
“哈哈,你個施不全還真是有意思,不過人是鐵、飯是鋼,不注意膳食,這身體可就頂不住了。朝廷俸祿是不多,可養廉銀卻是不少,文賢何必自苦?”胤祚笑著問道。
“王爺所言極是,下官省得。”施世倫似乎不願再就此事多談,笑著問道:“王爺此來定有要事。還請王爺賜教。下官聽著便是。”
胤祚見施世倫轉了話題,料定其中必有隱情。卻也不願多問,心道回頭讓“鴻鵠”一查便知,這就將自個兒地來意細說了一番。施世倫靜靜地聽著,也不插話,待胤祚說完之後,笑了一下道:“王爺所言之事,下官已然知曉,下官這兒原本也起草了份摺子,正打算跟王爺商議來著,還真是趕巧了。”停了一下又道:“下官署理海關事宜,倒也省得海外貿易乃國家增稅之來源,斷不可廢,上奏之舉乃下官分內之事,義不容辭。”
“如此甚好。”胤祚笑著對施世倫交待了一番,身形一閃,人已消失,施世倫手拿著胤祚送來的摺子,笑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這個王爺,呵,還真有郭解之餘風。七月的天熱得跟火爐一般,可更熱的是朝臣們炙熱的心,串門子地串門子,私下聚會的也有不少,都琢磨著該在哪份摺子上籤上自家的大名,大傢伙忙得不亦悅乎,上躥下跳熱鬧之極。
自打五月初康熙老爺子便已住進了城外的暢春園,十天才上一次朝,平日裡也就是隔三差五地讓上書房大臣們進園子裡議議事兒,悠閒得很,不過今兒個老爺子可有些頭疼了龍案上擺著三道摺子,一份是以禮部尚書繆彤為首的二百餘位朝臣的聯名上書,請求禁海,矛頭直指毅郡王胤祚;一份是以海關總署施世倫為首的百餘名朝臣,請求的卻是擴大海外貿易,以充實國庫;第三份摺子卻是胤祚所上,請求以工部之名建立宣化鋼廠,自願捐資百萬兩銀子以供工程所需。
開海禁是老爺子自己定的策,不過一直以來海外貿易額都不大,一年地關稅總額加起來也不過三百多萬兩銀子,老爺子原本也沒怎麼在意,可現如今胤祚大規模海運一上,光是一趟試航就整出了二百多萬兩的關稅,如何不令老爺子心動。鹽、鐵之利向來就是國庫歲入的兩大支撐,胤祚自願出資建廠,收入卻是國庫所有,老爺子心中也是嘉許地,不過那些守舊的朝臣們的意見老爺子也不得不重視,若是輕易駁回或是留中不發卻未免有傷朝臣之心,再者,那幫子守舊的朝臣不凡當世大儒,門生故舊甚多,在朝、在野影響力巨大,強行壓制雖說可行但卻有失朝廷的體面不是?老爺子有些為難地搓了搓額頭,看向侍立在身側的新進上書房大臣張廷玉道:“衡臣,談談你的看法。”
張廷玉今兒個當值,早已看過了那三份奏摺,此刻見康熙老爺子發問,忙躬身道:“聖上,微臣以為繆尚書之折固是老成之言,然施侍郎之折卻是進取之道,若是能設立定製。以律法為準繩,卻也不失為可行之策,毅郡王所提之設鋼廠一事實屬利國利民之大事,臣也以為可行,只是朝野物議卻不能不防。一切恭請聖裁。”
“唔。”康熙老爺子點了點頭卻沒有發表意見,轉頭看向了佟國維這位首席上書房滿大臣道:“佟愛卿又有何高見?”
佟國維素來老奸巨猾,最擅長的就是揣摩聖意,眼見康熙老爺子已有定策,自然不會做傻事,躬著身子道:“臣以為張大人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