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塢一路摸到這個舊渡頭,交易一天的收穫後坐船返回,有時賣得快趁空置辦一些生活必需用品。
隨著摸魚一族的人一個個踩上老渡口,總引來魚販子還有湊熱鬧的二人組,丁文吩咐羅元說:“泡泡同志,你我分頭行動,看到中意的就買下來,今晚咱倆和藍子聚起個熱熱鬧鬧的海鮮宴。”
倆人迅速分開行動。這年頭的海鮮多是人工養殖,難得碰上天然的,所以買鮮貨看誰搶得快、價錢講得巧。經過一番爭搶買賣,倆人各提著兩袋匯合,然後全部攤到地上重新分撿。
三隻被草繩綁住大螯的紅蟳、兩隻青蟹、一捧大小不一海蝦、六隻還在伸展觸腳的章魚,還有花螺、苦螺、酥螺、青絲苔羅元看著丁文動手將海鮮分類袋裝,嘖嘖地說,“這裡的海貨忒便宜,而且又新鮮。”又接著不無遺憾地說,“就是少了冰鎮的啤酒。”
丁文抬頭對著他笑,右手豎起大姆指,手背還粘著一條章魚,“還是我們的泡泡同志想得周到啊,不過島上沒你想象那麼落後,夠得你喝!”然後握住章魚的小圓頭,將它從手背扒下快速甩到袋中。
羅元嘿嘿笑著,確實這已經是什麼年代了。只要有效益的地方,就有商人的身影。
丁文將一干鮮貨收拾妥當後意猶未盡,也不洗去汙泥,吩咐羅元看著,自己又準備擠到人群裡看看還能碰上什麼奇貨,可兜裡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只得急匆匆找個水源洗淨手,摸出手機後接通。
是丁媽媽打來的。問他是不是回到了桑家塢?汗訊息太靈通了,瞞天過海看來行不通了,丁文只能老實交代。
丁媽叫他順道看看大舅桑春,其他三個舅舅都離開海島了就他一個還守在那兒,接著又責備他不事先回家,忘了那個家云云。丁文只能哼哼哈哈以對,保證之後再保證。
“木蘭這丫頭,前兩天找不到你的時候,一直往家裡掛電話,出了什麼事嗎?”
前幾天在和港商談判,手機沒電一時忘了充上。丁文在手機裡吱唔著那地方能出什麼大事,斷了通話後,望向對面熟悉而又陌生的海島,真想插上翅膀飛到對岸探個究竟。
說起桑木蘭,她家在丁文外婆的家隔壁,認真論起來倆人是帶上一丁點的表兄妹關係。她是家中的老么,她父母為了努力生出一位男孩子,最後締造出了桑家塢“七仙女”的佳話。對於她的名字,父母雖是目不識丁的漁民,卻懷著足夠的謙虛向鄰家姑爺丁文的父親請教。
“古有花木蘭代父從軍,木蘭木蘭,好女同樣不輸於男啊。”名字定得十分貼切,人如其名。
桑木蘭從小就被父母當男孩來養,如願地養出的一股野性,和集寵愛於一身的小丁文成了死黨。倆個“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小霸王,幾將整個桑家塢鬧得無法安生,天天有人告狀上門。可丁文的外婆護短,總一手把小丁文捂在懷中,一手將桑木蘭扯到背後,對著來人不假辭色,“誰敢動了他們,我就和他拼上老命!”
小學到初中,桑木蘭都是理短頭髮,扮著假小子,每日和丁文幾乎形影不離,因她家境貧窮,由雙職工的丁家資助上學,到了初中畢業時考上師範學校。丁文考上縣城一中,羅元則輟學跟著羅父到縣城開店,鐵三角從此各分一方,幾乎很少在碰面,只在電話裡互通訊息。
渡船終於開航,迎接海浪駛向桑家塢。丁文和羅元坐在木甲板一側,想想三人快有九年沒好好在一塊了,時間過得不慢啊。
“泡泡,你說藍子她現在怎麼樣?”丁文希望從羅元那兒探些口風。
“你不懂得,我哪得知道?按我想,她應該結婚了,領著她的丈夫和抱著她的小孩在桑家塢渡口,列隊歡迎咱倆。不過這小子恁不夠義氣,找物件也該知會咱兄弟一聲,看那個人是不是夠她折騰的呢。”說著,羅元想起桑木蘭那時的彪悍,只覺好笑。
丁文從父母那兒聽說,桑木蘭至今還未結婚,從師範學校畢業時在漁澳鎮中學實習了一段時間,不知什麼緣故就自己申請回到了桑家塢,在桑家塢小學當起孩子王,一個人既是校長,又是教導主任,還是各科的任課老師。這所小學本來要取消的,有人自願奉獻,且經過縣政府多次向上級反映桑家塢特殊的情況後,省教委批准了一至三年級辦班和三個老師的名額。
她呀,仍象毛竹一樣直,就是壓彎了又回直。
“泡泡,桑木蘭如果是紅頂紫羅袍的話,你有什麼想法呢?”
羅元頭抌著雙手躺到木甲板上,閉上眼好好享受船兒的搖盪和秋日的溫煦。他仍閉著眼,不假思索地說,“我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