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辭希說這番話時語氣溫柔又冷漠，換做原主站在這裡一顆心肯定要碎成玻璃碎片。 江澈倒還好，在察覺到原主對祝辭希的執念正在以緩慢的速度消散時，演的更上癮了些。 纖瘦的身體彷彿搖搖欲墜，歇斯底里的吼道： “那這十多年我們青梅竹馬的感情算什麼？” 眼看祝辭希似乎也回憶起了往昔，心底有些動容，江澈急忙又補充道： “那我們江家這麼多年對將軍府的幫扶又算什麼？” 一聽見這句，祝辭希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注意到他變了的臉色，江澈這才鬆口氣。 好險！差點就把祝辭希給忽悠瘸了！ “江澈，我有求你們江家幫我嗎？我最厭煩的就是你們江家人這高高在上的態度。” “等來日裴辛登基，你們江家不照樣要跪在我面前磕頭請安。” 或許是因為有了新的仰仗，祝辭希身上再也看不出來一絲一毫曾經的溫潤，只剩陰鬱和暴躁。 “你們江家自恃身份，從未將我和我阿孃放在眼裡。你哪裡是喜歡我，不過是想讓我討好你們！” 一番白眼狼發言，成功讓原主的執念越來越淡。 江澈隱約有一種預感，等這股執念徹底消失，他就能擺脫掉舔狗的身份。 在把話說絕了後，祝辭希心裡莫名又有些後悔，放軟了語氣哄道： “江澈，是我情急了些，你也知道，伯父從未把我放在眼中過，我心中難免會有怨懟。” “辛兒不是那種善妒的性格，你若是願意的話，可以與辛兒同時入府。” “我們一同住在伯父讓人修繕的院子裡，可好？” 江家家主偏疼幼子，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 原本打算讓他們婚後居住的那個宅院，修的格外富麗堂皇，就連院中種著的樹都價值不菲。 當初為了這婚約，將軍府許諾婚後他們二人別院居住，祝辭希愛護江澈一世。 如今卻又改口，讓江澈和裴辛一同入宮。 對於出身世家的江澈來說，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我不願。” 江澈毫不猶豫冷聲拒絕。 祝辭希漸漸對江澈沒了耐心，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起身道： “我等你求我的那一天。” 說完後怒氣衝衝拂袖而去。 江澈坐在那裡沉默許久，原主和祝辭希的美好回憶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人心易變，短短數年就醜態盡顯，面目全非。 最後，江澈端著那一碟條頭糕，親自去分給了江家外巷子裡的乞兒。 原主身子不好，大夫說不宜用不好消化的東西。 比如說糯米制成的條頭糕。 裴辛從草原上來，最愛這些糯嘰嘰的中原糕點。 江澈在分糕點的時候，微風吹動他的衣襬，將他身上的特殊藥香味吹到了巷子角落處。 他實在是太瘦了，瘦到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走。 小乞兒爭先恐後生怕分不著，當碟子裡只剩下最後一塊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站在了江澈面前。 江澈原本懸在半空中的手又默默收了回來，把條頭糕抱在懷裡，用懷疑的眼神盯著這人看。 好生不要臉，居然同孩童搶。 換了一身衣裳的裴渡彎著腰，盯著江澈粉嫩的指尖看。 一雙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關節處微微透著淡粉色。 就連手指都透著脆弱感，就像是一件上好的白瓷。 裴渡喉結上下滾動，腰彎的更深了些，生怕被發現不對。 江澈看見這一幕後猜測他應當是個腦子不太好使的傻大個，把最後一塊條頭糕遞到了他面前。 扯下自己腰上繫著的香囊，從裡面拿了幾個銅板出來給這些小乞兒分。 分到最後只剩下五塊銅板，江澈索性連香囊一起都給了裴渡。 “也不會去找個活幹，真是白瞎了這麼大的體格。” 裴渡不敢吱聲，目送他離開。 等徹底看不見江澈的身影后，伸手把一個小乞兒拎了起來。 “把銅板交出來。” 小乞兒被嚇得瑟瑟發抖，其餘乞丐也都自覺上供給了裴渡。 確保一個都沒少後，裴渡給他們一人扔了一塊碎銀子。 開啟香囊狠狠嗅了一口，彷彿能聞到那人身上的特殊香味。 這就當是他們的定情信物了。 指腹一直在用力的摩挲，可依舊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衝動。 中原人可真麻煩，聽說要三書六禮，三媒六娉，八抬大轎，明媒正娶。 若是放在他們草原上，看對眼了黃昏就能成婚。 煩死了。 那小公子瞧著金貴，聽說世家最重規矩，最看不上他這種蠻子。 裴渡按捺住想直接把他搶回去的衝動，打算先去抓個人教自己認字。 回到皇宮，裴渡吩咐人去找了工匠修繕宮殿。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哪怕以天為被地為床都能湊合。 裴渡之前最不屑的就是前朝皇帝那種奢靡作風。 可那江家的小公子可不一樣，裴渡下意識想給他比在江家更好的待遇。 他甚至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恨不得能以金為磚，玉為床，再用玄鐵打造鎖鏈。 安排好那些事後，裴渡又找了一本書。 夜幕降臨，侍衛點燈，看書看到頭暈眼花的裴渡，想到他今日在書中學到的一個詞語： 君子。 樑上君子也是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