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畫軸,小莊道:“不知何物?溫大人,請。”
溫風至手上一抖一推,便將那畫軸給抖了開來,徐徐地展露畫上真容。
先是描黃的雲頭履,往上則是層層疊疊的裙裾,隨風盪漾般往後飄拂,溫風至的手指一動,畫軸繼續滾動,便顯出纖腰一抹,腰兩側掛的玉佩香囊如意結一絲一毫,描繪的纖細入微溫風至看小莊一眼,卻見她面上依舊沒什麼表情,溫風至垂眸,手握著畫軸,往上一氣兒展開。
這是一幅宮裝麗人仕女圖。
畫中人,站在一叢盛開的牡丹花旁,微微地低頭正在賞花,雙臂間還挽著淡色披帛,同樣隨裙襬的方向飄曳出去。
她似正在端量牡丹開得如何,但面上卻並無格外歡悅之色,只是默默垂眸看著,唇角挑著極為淺淡的笑意。
可就算非嫣然一笑,卻更令人動容。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東京城”,但在這般豔美的花王牡丹之前,這女子卻毫不失色,花王襯著麗人,相得益彰,相映生輝正是一副絕世無雙美/人牡丹圖。
小莊默默看著:“溫大人,這是何意。”
溫風至望著她:“小莊娘子,你不會不認得吧”都是聰明人,眼睛亮極,自看得出,上面這蹁躚麗人,容貌跟小莊竟是一模一樣!
小莊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溫風至掃了一眼門外,索性上前,低低說道:“這幅圖原本是畫王陸譽之的手筆,這卷並非真跡,而是臨摹雖不能十分相似,卻也有八/九畫中人,是已故莊大將軍遺孤,莊家小/姐錦懿,自小被抱養入宮,太后愛如己出,人人盡呼為‘懿公主’後下嫁解丞相之子,少卿解廷毓,相敬如賓,卻在前些日子失足落水,不知所蹤”
小莊只是默然,聽到“相敬如賓”四字,便復笑了笑。
溫風至道:“這是陸譽之當初應召入宮,無意中在御花園見了一面驚為天人,後來偷偷畫了出來不知為何訊息走漏,龍顏驚怒,貶斥陸譽之此後真跡便不知下落,只有極少人知道,坊間流傳著臨摹之象。”
小莊道:“溫大人是特意去尋來此圖的麼?”
溫風至道:“你也知道我是為何從見到那金飛天開始,我便疑心,起初還以為是人亡物在,誰知道”
小莊道:“為何不是人亡物在?”
溫風至嘆了聲:“事到如今,為何您竟然不肯承認?”
小莊抬眸:“認什麼?”
溫風至心頭一凜:“自從懿公主墜水,可知有多少人忙著搜救,皇上派出的精銳水軍,陸軍,解府所派的人加起來總要超過千餘,難得您大難不死為何不早些返京,也讓皇上、太后,解府安心?”
“溫大人”小莊輕輕喚了聲,“您是認定了我就是了嗎?”
溫風至道:“何必如此,你我皆非愚魯之人,虛與委蛇未免也毫無意義您應該就是失蹤了的懿公主,對麼?”
小莊聞言,復又一笑。
兩人在室內低低地說話,成祥在外頭急得不成,他把耳朵貼在門板上,也無法聽清裡頭說什麼,無聲地刨了會兒門板,從門縫裡看進去,見溫風至似把一樣東西在桌上攤開,成祥踮起腳尖去看,卻什麼也看不清。
溫風至跟小莊兩人目光相對,一個尖銳如冰,一個卻寧靜淡漠。
溫風至心中略有些煩躁,明明真相就在眼前,可卻不知如何戳破,倘若小莊不認他,又該如何是好,是要將這訊息報上去,亦或者但若然貿然上報,她卻堅持不認倘若鬧得物極必反
經過上回誤中鹽梟圈套把成祥捉拿入獄之事,溫風至不敢在急功近利,何況就算她是真的莊錦懿,他報給知府守備這件功勞,是不是他的,也是難以預料。
溫風至一顆心浮浮沉沉:“小莊娘子,你聰慧非凡,有些話自然不必我說,世上並無不透風的牆,您在這樂水,也未必能安樂一世,我都知道了保不準也有些有心人會追查到此處另外”
小莊眼皮一抬,溫風至道:“成捕頭是個直性子,他如今認定了你是小莊娘子,你只管想想,若有一日真相曝露,解府是丞相府,莊錦懿出身皇族他們可能容得下成捕頭?”
當初的陸譽之只是偷偷地畫了莊錦懿一幅畫,就從人人爭相宴請追捧的畫王給貶斥到南邊賞蚊蟲吃荔枝去了。
溫風至知道小莊難下,但也隱約猜到小莊最忌憚的是什麼,故而如此一說,果真小莊的神情有些不對。
小莊只看了溫風至一眼,便又垂眸,看向自己腿上,徐徐道:“莊錦懿暗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