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呼喚的聲音從旁傳來。
滕太后身子輕輕一晃,從迷境中醒了過來,眼睛是溼潤的,淚悄悄地湧出來,讓太后的眼皮發澀,彷彿在水中泡過。
心也悸動著,莫名地又覺得周身發冷。滕太后的體質原本極好,但就是在那場意外產子之中,傷了根本,但凡天冷,身子就發虛,從骨子裡透出森森涼意,就像是被看不見的那怨憤的小小魂魄纏繞,森冷之意,是在提醒著太后那樣、永不可忘的過往。
太后覺得臉頰上微微地有些發癢,她抬起手來輕輕一擦,看到手指上有透明的淚漬。
為何會在此刻,那些鬼魅般的記憶片段會忽然掠過心頭?
“何事?”太后愣了愣,握著給小太子擦過淚的帕子,輕輕拭過自己的眼睛,又緊緊把小太子摟在懷中。
雪海低頭道:“奴婢剛才去查問過了,原來剛剛太后見到的那人,就是今日皇上召進宮的、曾救瞭解少卿的那名丞相府的家丁。”
“是他。”太后點點頭,這個答案對她來說並不意外。意外的是,那名家丁
雪海道:“我聽秦公公說,這人似乎很討皇上歡心,自進了殿,皇上便笑聲不絕。”
太后面無表情:“那這人現在還在宮裡?”
雪海道:“方才奴婢回來的時候,看到他也自殿內出來,應該是出宮去了。”
太后回想了一下,那道站在欄杆前的影子,如此清晰,給她一種很奇異的感覺,這感覺從未有過,就像是有什麼戳在心裡,有幾分隱隱地不適。
與此同時,荷池邊兒上,皇后問過之後,林美人江才人以及宜妃,齊齊地便看小莊。
小莊抬眸,目光緩緩地從眾人面上掃過,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就算是同一朵花,從不同的位置去看,也各有不同,我覺得林美人、江才人都各有其美,不相上下,若說是像誰誰,卻豈不是有些自貶身價了?”
小莊說到最後,便微微一笑,看向皇后:“娘娘您說呢?”
皇后這才笑道:“我就說錦懿妹妹是極聰慧可人的,本宮心裡頭想說又說不出來的話,竟都給你說的明明白白。”
宜妃也道:“罷了罷了,在錦懿跟娘娘跟前,我們都是些蠢笨不堪的俗人了。”。
小莊便道:“我不過是胡言亂語兩句,不免膚淺,宜妃姐姐別放在心上,否則我便無地自容了。”
宜妃握緊小莊的手:“我還不知道你麼?姐姐是開個玩笑,你也別說見外的話啦,來,姐姐敬你一杯。”
宜妃說著,便舉起酒杯,向著小莊示意,緩緩飲了口。
林美人聽了小莊的話,笑容便有幾分僵。
她原本是個不起眼兒的秀女自打得了聖寵,宮內暗中有些流言,都說她生得跟懿公主有幾分相似。
林美人沒見過小莊,對這話半信半疑,加上她本就生得美貌,故而也有些不服氣,如今當面兒見了小莊,那顆心卻涼了半截:竟生出幾分自慚形穢的感覺。
恰好江才人就提起這件事來,小莊卻又不軟不硬地撇來去了,林美人心頭有些不太好受,她雖然貌美,性子卻有些輕,加上近來皇帝對她十分疼愛,越發縱容了她,見小莊把她跟江才人相提並論,那臉上的笑頓時便掛不住了。
此刻見宜妃對小莊如此厚待,誰不知在後宮之中,除了皇后能壓宜妃一頭,其他沒有人能小覷她分毫,如今卻對小莊如此逢迎。
林美人便道:“宜妃娘娘跟懿公主感情可真好說起來,幸好上回懿公主有驚無險,只不過如果公主能早點回宮就好了,宜妃娘娘所懷的龍嗣也不會”
宜妃一聽,陡然色變。
宜妃還未開口,皇后已經斥道:“林美人,你胡說什麼。”
林美人面露惶恐之色,忙起身:“娘娘恕罪,奴婢只是一時想起那些事,有所感慨,失口說了出來,請娘娘恕罪!”
皇后皺眉肅然道:“本宮看你大概是多喝了幾杯此刻正是其樂融融的好時候,何必說那些大煞風景的話?還不快些向宜妃娘娘跟懿公主請罪?”
林美人便忙又向兩人見禮,宜妃本要呵罵,不料皇后先一步訓了林美人,若她還追著不放,未免顯得太過霸道。
宜妃便冷哼了聲,道:“既然皇后娘娘都不計較了,那就不必向本宮請罪了。”
小莊倒還是和顏悅色,微笑著輕聲說道:“所謂浮雲蒼狗,世事無常,誰知道下一步能發生什麼,不過是命數罷了,且過去之事,不必總惦記不忘,仔細看將來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