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燭光閃動,滕太后起身,將皇帝扶起,望著皇帝俊朗的臉,忽然低低說道:“到如今,母后才有些後悔。”
劉泰堂問道:“母后?”
滕太后道:“本來,是怕錦懿在宮內受委屈,故而才千挑百選地給她找了解廷毓,卻沒想到,竟會出這種事早知如此,母后當初,就不該攔著你橫豎留她在宮內,多少是在母后跟你的身邊兒,怎麼也能護得住她。”
劉泰堂一怔,而後輕聲道:“母后,都是過去的事了何況,誰又能想到,解家居然如此荒唐。”
滕太后冷哼了聲,面色有些肅然:“解家是開國元勳,子弟們多數也爭氣,老丞相又精明,凡事不會做得太過,故而一直得以屹立不倒,錦懿嫁過去,本是無上恩典,也能叫他們的昌隆旺盛再延續幾年”
滕太后停了停,劉泰堂也不插嘴,只是靜聽。
這刻兩人都沒有說話,隔著重重簾幕,能聽到外頭的風雨雷電之聲,頃刻,滕太后低聲道:“阿泰,你記住,小不忍則亂大謀,謀定而後能動如果此番錦懿轉危為安,倒可以從長計議,若是她你知道該怎麼做。”
劉泰堂雙手微微握緊:“母后放心,兒子知道。”
因小莊之事,刑部把解家當晚在船上的所有人都暫時關押起來,緊鑼密鼓地一一審問。
鬧了一夜,又過了半天,所有供詞都呈在刑部各位負責審訊的大人案頭,當夜在船上的許多奴僕丫鬟們有幾個供認,說是在少夫人落水之前,曾見過小丫鬟翠玲在少夫人身邊伺候。
當下便提審翠玲,起初丫鬟不肯招供,稍微用刑之下,才承認的確是曾伺候在少夫人身旁。
主審官自問當時發生什麼,翠玲有些慌張,道:“奴婢真的沒有做什麼別的,只是負責伺候。”
主審官喝道:“那好端端地為何會落水?究竟發生了什麼,你速速老實招認,不然的話休怪大刑伺候!”
翠玲紅著眼,哭道:“奴婢站了會兒後,少夫人說不用人,就叫我退下了後來發生什麼我的確不知道。”
這種說辭當然不足取信於人,刑部眾位官員也絕非吃素的,又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皇帝親自下命,又盯得死緊,若是沒有個交代,恐怕盛怒之下,連主審官們也要牽連在內。
當下緊鑼密鼓地審訊,翠玲不過是個丫頭,哪裡見過這樣陣仗,一番軟硬兼施下來,整個人也有些恍惚失神,不知不覺道:“我說的是實話,那夜本來不該我靠前的,但是我知道秋燕姐姐”
剛說到這裡,忽地聽到“啪”地一聲,眾人都看過去,卻見是側邊的一名主簿,無意中把筆掉在地上,這主簿忙致歉,起身彎腰將筆撿了起來,復又坐定。
主審官催翠玲繼續說,翠玲卻呆呆地看著地面,眼鏡有些失神,喃喃道:“我真的沒有做壞事,我只是不想伺候少夫人,想讓她回船內歇息不料轉眼間,她就落了水真的不關我們的事是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幾位大人面面相覷,面色各異。
雖然丫鬟翠玲說錦懿是自己落水,但是無人相信她,事實上,透過對船上丫鬟的審訊得知,有的丫鬟的確聽到“噗通”一聲,但在幾個人出來檢視端倪的時候,卻並不見翠玲的身影,只有一個小丫鬟說瞧見翠玲慌慌張張地躲了,試問若是心底沒鬼,見了主人落水,怎麼會不當即呼救反而忙不迭地逃走?
罪責便落在這丫鬟頭上,但也有心細的官員,私底下跟同僚說起,道:“之前她說什麼秋燕姐姐,又說‘不關我們的事’,總不會有什麼同謀吧?”
另一位道:“總是些下人之間的言談,或許是隨口一說罷了,至於‘我們’,大抵不是指某個人,而是所有僕人。”
那位官員沉思:“不如將秋燕招來再問。”
同僚忙將他的手按住,壓低嗓音道:“何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倘若這事兒是別處發生的,咱們細細追究無妨,別說整船的人,就算是整個府裡的人都牽連在內又有何干系,但是如今,這是解家唯有快刀斬亂麻,給皇上一個交代便是,倘若再深究下去,誰知道會牽出什麼來,難道你真的要跟丞相家過不去?”
那何大人聽了勸,果真就未曾將心頭疑竇再行提起,只不過暗中略看了看案宗,發現在押之人中果真有個秋燕,是解府裡有點頭臉的家生大丫鬟,據說先前是伺候大公子解廷毓的翠玲正是她手底的小丫鬟。
作者有話要說: 重徽迭照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6…30 13: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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