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長的丹鳳眼,俊挺的鼻樑,堅毅的下巴長年的日曬,更是使他的面板泛出了陽剛的古銅色。細細看來,這個旭日在相貌上,倒也算得是個美男子。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他那張典型軍中硬漢的臉,卻生生在那兩道彎彎的眼角下‘面目全非’
明明是一身黑衣,穿在他身上,不顯沉悶也不顯穩重,卻是在一言一行中,透出了幾分桀驁的味道。
反觀玉無殤,他與旭日都嗜黑。然而,縱使這兩人同行,從背後看也不會搞混。並不是因為他們的身形相差太多,而是因為他們的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黑。
玉無殤的黑,是貴氣非凡的黑,而旭日的,卻是放蕩不羈的。如果說玉無殤是一介翩翩公子,那麼旭日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濁世公子。
“那明月又是怎麼個厲害法?”我想著,嘴上卻繼續問道。
“那明月和旭日雖是同家兄弟,長得也是一個模子,但性子倒是差得遠。明月這人就像是塊石頭,不說話,也不看人,死性子一個。但少爺曾說過,他的拳法卻是無人能敵,就算明月雙手廢了,少爺也不是他的對手。”
“真有這麼厲害?”鳳旭揚我是知道的,和他相處在一起幾年,他一向自視甚高,且從不夸人。如今這一誇,評價又是如此之高,實屬難得。
“呵呵鳳旭揚也真是捨得”我盈盈一笑。
“少爺他一向最是惦記小姐的。”小荷說著,垂下了頭,表情隱在了劉海之下。
馬車裡的氣氛,一下安靜得有些詭異。
“分開了這麼多年,王爺他現在還好嗎?”我放下茶杯,淡淡地問道。
“小姐離開的這幾年,軍營裡發生了不少事。”小荷頓了頓說道,“不久前,王爺還受了傷,小荷聽說,是軍中出了奸細,透露了軍情,敵人趁機偷襲。營裡死了很多人,小荷第一次見到那麼多死人,百里的地,都紅了”小荷說著,似乎是回憶起了那時的場景,眼圈忍不住微微發紅。
“你受苦了”
“小荷不怕只是”小荷搖了搖頭又說道,“小荷只慶幸,幸好小姐那時不在營裡。那時,小晴受了傷,小姐被人拐走後,又一直去找王爺求情,傷口一直不見好。小荷只好時時照顧著她,不讓她再亂跑。但是,那天,不知怎的,有一夥敵人闖進了營裡。那時,小荷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小姐了還好,虎子哥來了小荷那時想的功夫也沒有,就帶著小晴往外逃。但小晴有傷在身,小荷又什麼也不會,虎子哥砍了一人又一人”小荷說著,聲音卻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後來有一個人砍了虎子哥後來越來越多的人他們像狼一樣撲到虎子哥的身上虎子哥虎子哥他”
小荷的聲音斷斷續續,終於一個字也說不下去了。她畢竟只是王府的一個丫鬟,戰場上的殘忍,何時見過?
那個場景對她而言,實在是太過殘酷了
“好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我伸手,輕輕地拭去了小荷眼角的淚水。
“後來小荷帶著小晴一直逃但是小晴看見虎子哥那樣瘋了一般地往回衝小荷攔不住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晴”小荷說著,眼睛又不住泛起了紅,“後來,是少爺找到了小荷,把小荷帶回了營裡小荷找了好多,問了好多人,卻沒有得到小晴的下落那個時候,小荷想死的心都有了是小荷沒有看好小晴還好,還好小晴有福,她回來了遇見了小姐”
我安慰地拍了拍小荷的背。
在生死麵前,誰不會選擇自保?小荷因為一時的膽怯,拋下了小晴,她的內疚,她的自責,就像一個陰影一樣,如果,不是又見到了小晴,也許,這個陰影會伴隨她的一生。
“乖,別哭了,小晴不是回來了嗎?等她傷好了,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小荷做好吃的,小晴講笑話解悶。我們三個人還是在一起”
“小姐”小荷聽著,趴在我的肩頭,泣不成聲。
不多日,我們一行便來到了離無塵谷不遠的一個小鎮,因為天黑山路不好走,而通往無塵谷的路又極其險峻,玉無殤就提議在這個小鎮的客棧住上一晚,明日再啟程。
深夜,沉睡的小鎮,褪去了白日浮華的外表,寂靜得讓人心安。
我坐在中庭的石凳上,懶懶地搖晃著杯中的佳釀。
此時正值暖春三月,然而,單薄的單衣仍擋不住深夜的寒意。一杯佳釀下肚,卻是正好,馥郁醇香,暖而不燥。
“鳳兒”只聽對面的人兒一聲輕喚,我只好訕訕地停下了手。
月光如水般傾瀉,它橫流在我與他之間,柔媚。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