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電梯很快又重新開了,若映竹小跑著進去,發現裡面只有一個人,懷裡的樣稿有點散亂,她開始低頭整理起來,但還是不忘跟旁邊的人小聲說了“謝謝”。
久久沒有聽到回應,若映竹心裡有點奇怪,卻也沒去多想些什麼,只是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七兒”聽到這個稱呼,若映竹突然渾身一震,迅速抬起頭,意外看見一張既熟悉又無比陌生的面孔,心裡微亂,但很快平靜下來,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歐陽先生。”
時間真的很奇怪,曾經幾乎恨得入骨的人,如今竟然也可以淡然面對了。
歐陽先生?多麼諷刺啊!歐陽明心裡不斷湧起股股苦澀,這四個帶著深重疏離的字,幾乎抹盡了他們過去所有的父女情分。可是,父女情分嗎?這莫不是更諷刺?
“七兒,這麼多年,”歐陽明的臉色有點蒼白,黑髮中幾縷刺目的白絲似乎也染上了莫名的情緒,“你,和你母親還好嗎?”
身為一個男人,他拋棄髮妻,是失敗的,作為一個父親,他從未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更是失敗的。可是,他並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自己的那段過去,依然受盡良心的折磨
“託您的福,我很好,”若映竹嘴角沁出一絲冷笑,定定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父親”,聲音清清淡淡的,“我母親,也很好。”
這個男人似乎儼然不知自己曾經造了多少孽,否則,怎麼還可以這樣雲淡風輕地問她和她母親好不好?若映竹心裡暗暗想,媽媽,這就是您*了一輩子、甚至不惜為之喪命的男人嗎?
原諒女兒的自私,這個男人根本不配得到任何關於您的訊息。因為,她是您心*的男人,對我而言,卻是間接殺死我母親的劊子手
“叮”一聲電梯提示音響起,若映竹抬起頭,抱著設計稿慢慢走了出去,似乎想到什麼,腳步又退了回來,目光篤定地看著電梯光滑鏡面裡那個神色自若的自己,“還有,歐陽先生,請您以後不要再叫我‘七兒’,”語氣頓了頓,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些,宛若致命的罌粟花般緩緩綻放,“因為,那會提醒我,我從小就是個‘棄兒’的事實。”
歐陽明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癱坐在椅子上,依然感覺太陽穴在“突突”地往外跳,室內的溫度明明很高,他卻覺得自己彷彿剛剛從冰潭中爬出來,渾身冰冷,甚至不能呼吸
窗外的陽光不諳世事,純淨的光觸,柔柔地照耀著人間,連落光了緑韻葉子的樹梢,也停留了一抹柔光。
記憶的的碎片像雪白的刀片,鋒利無比,一遍一遍地凌遲著歐陽明的心,慢慢的,他的胸口開始充斥著一種名為“疼痛”的陌生情緒
*
晚上兩人回到家,若映竹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就進廚房做晚飯。
裴澈的胃不好,只能吃些清淡的菜,冰箱裡有阿姨白天買好的菜,若映竹做了簡單的三菜一湯,吃過飯後,兩人就各自忙自己的事了。
通常都是她懶懶窩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他進書房處理公事,偶爾出來喝口水,順便壓著她親幾口,膩歪夠了才肯罷休。這就是兩人平日裡的相處方式,平淡而溫馨。
今天的心情有點複雜,若映竹看了一會兒電視,就決定先去泡個澡。
半個小時後,頂著一頭溼漉漉的長髮從浴室裡出來,若映竹總算感覺心裡舒服了些,吹乾了頭髮就躺在床上,靜靜地對著天花板發呆
為什麼那個人會出現在MT集團呢?
突然,床邊一角沉了下去,還沒反應過來,若映竹就被抱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而清冽的男性氣息瞬間盈滿了她全部的感官。
心裡一動,若映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抱他的腰,淡淡的燈光下,男人的神色柔和得宛若春天的滿月,撩動人心,嘴角微微勾起的淺笑似乎含了無數的寵溺。
她主動分開雙腿跨坐在他腰上,然後摟住他的脖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誰知道某個男人竟然慢慢地往身後靠,所以他們的姿勢看起來就像是她趴在他身上,一點點地把他往床上壓
看著某人嘴角絲毫不掩飾的得逞的笑,若映竹羞得滿臉通紅,忍不住伸手錘了捶他的胸口,卻被他反手困在身後,動彈不得,然後,他慢慢地帶著她往下放,直到她柔軟的胸脯緊緊壓在他堅毅的胸前。
“澈”那一刻,若映竹彷彿受了某種蠱惑般痴痴開口,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叫出他的名字,又或許是因為,被她藏在心底深處的濃重哀傷,只需要這一個簡單的字就可以徹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