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果然不虛。
忽然,我覺得臉上燒燒的,眼前的東西有些晃,腦子一陣陣地發脹。伸手張開五指,數了數,腦子還是清醒的
一雙手扳過我的肩膀,姬輿的臉出現在眼前。他的神情疑惑,我聽到他的聲音在問:“醉了?”
我搖搖頭,笑笑:“未”話沒說完,喉嚨裡又打了個嗝。
姬輿無奈地看我,給我夾了一塊肉:“吃些東西。”
我卻不樂意地撥開他的手,轉過頭去看場中幾名少女的舞姿。
她們跳得真好,裳袖舞動,熱烈而拙樸。
鄉人一陣歡呼,少女們隨著舞步漸漸地近了。只見她們頭上都點綴著時下的鮮花,動作間,與年輕的面容兩相映照——長得也好,我心道。
她們輕盈地轉動腰身,衣裳下,顯出玲瓏的曲線——我定定地望著,心嘆,身材也沒得挑啊!
少女們又近前了一些,當頭一人面帶羞澀,雙眼望過來,秋波脈脈——神采也忽然,我發現那視線似乎直奔姬輿。
真討厭。
我支撐著從席中站起身來。
姬輿訝然地看著我:“怎麼了?”
我的腦袋仍有些沉,拉起他的手:“跟我去散步。”說著,拖著就往外走。
夜風吹在臉上,涼涼的,卻怎麼也趕不走腦中的混沌。
我拉著姬輿往前走,星光微弱,腳下老站不穩,好幾次,多虧姬輿在後面穩著才沒有趔趄摔倒。我不管這麼多,腦中只想著往前走,一直拉著他到了草場上,止住步子。
“姮?”姬輿的聲音問道。
我轉身,看著他在夜色中不甚清晰的輪廓:“累了。”
姬輿沒說話,從旁邊的草垛上抱下一大堆稻草,拉我在上面坐下。
我將身體躺倒在稻草中,軟軟的,舒適無比。
上方,滿眼都是閃閃的星子。我盯著它們看,似乎真的像人們說那樣,會一眨一眨的頭似乎又暈了些,我閉上眼睛,只覺頭還在脹,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不停地轉啊轉啊
“姮。”姬輿在旁邊,又喚了我一聲。
“嗯?”我應道,聲音出來有些模糊。
一隻溫熱的大手撫上我的額頭和臉頰,繭皮硌硌的,卻說不出的安心。“可覺不適?”他問。
“無。”我簡短地答道,感覺他要收回,一把捉住那手,貼在頰邊不放。
姬輿的動作停住。
我睜開眼睛,黯淡的光線中,他的身影模糊可見,卻辨不清遠近。我伸出手,像捉迷藏一樣地探向他。指尖觸到他衣料的那一瞬,我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姮?”姬輿的聲音不掩疑惑。
我放開他的手,臂上一使勁,坐起身來。他的輪廓近在咫尺,我緩緩靠近,在鼻間觸到拂來的陌生氣息時,停下。
微光下,他的面容逐漸看得分明瞭些,俊美的五官模糊可辨。我望著他,手慢慢地環上他的肩頭。手下的身體像是微微僵住,我卻不管,雙唇尋找著那熱氣的下方,徑自貼上去,流連地親吻、試探,漸漸往深處闢入。
氣息交纏,我閉著眼睛,只覺手掌下,心跳鼓鼓的,似乎分不清彼此。片刻,一雙有力的手忽然撫上腰際,姬輿緊擁著我,開始熱烈地回應。
我雙手捧住他的臉,用力地向後撐,稍頃,兩人喘著氣分開。我臉上脹脹地熱,盯著那翕動的雙唇,呼吸急促地低喃:“此後你也只許對我一人如此”
“好。”姬輿聲音低啞,復又埋下來。
火熱的氣息如酒般甘醇,似乎能將我溶化。身體在重壓中傾下,呼吸間溢滿禾草的香味,腦中軟綿綿的,意識漸漸地在酣足中擴散開去
伊水清波漾漾,舟人丁和一名當學徒的年青鄉人合力撐出竹篙,大舟微晃著,緩緩離岸。
水邊,送行的鄉人仍不離去,丹和辰站在前排,我看到丹不時地用袖子抹眼睛。心裡滿是澀澀的,我站在舟首,不停地向他們揮動衣袂。
水波拍在舟下,嘩嘩地響,視野中的人群漸漸變小,茂林與碧水相接,他們消失在青綠的原野那邊。
世界只剩下風聲和水聲,我放下痠疼的手,仍眺望著隱沒在大山中的伏裡。
腳邊觸著什麼東西,我低頭看,鄉人們送的肉脯乾果靜靜地躺在那裡。前天祭社,各家分下了許多祭品,我們竟也有份,鄉人們硬塞來,要我們帶走
一隻手放在我的肩上,身後傳來熟悉的氣息。
“我等如今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