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萬珍珠也爬過窗戶,揮劍刺來,張沐躲過一次,正要鬆口氣時,卻感覺腿上一陣酥軟,低頭一看腳踝處有一根銀針。
“皇后娘娘,您逃又有何意思呢。”那女子走向張沐,邊走向張沐邊緩緩拔出劍來,笑呵呵地說道“弘治二年,大明皇后薨。”摸樣純真,眼裡的惡毒卻盡數洩露。
被針刺傷的腿難以動彈,張沐只能撐著手一步一步地向後挪。萬珍珠和那女子也不快走幾步,如戲弄老鼠似地慢慢地向前走,看著地上的人一點一點向後挪動。
感覺到背後一顆松柏攔路,張沐心裡一沉,聽見劍擊在地上叮噹不絕的聲音,力氣已盡,不由一笑,起先只是淺淺的笑容。一如宮中要求的端莊肅穆,笑著笑著才發現眼眶中有眼淚留出,難以自控。
“萬小姐,我和你並無深仇大恨,怎麼猜也猜不到你殺我的原因。至於這位姑娘,我更是毫無印象,不知怎麼惹上了殺生之禍。”張沐擦了擦眼角的淚,她已經死過一次,大不了投胎轉世罷了,只是捨不得捨不得這兒的他。
女子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逼視著張沐也不回答。旁邊的萬珍珠終歸不忍,吞嚥半刻,才緩緩道:“我雖然不喜歡萬家,但萬家待我總是不錯的。皇上明面上說要放萬家人一條生路,暗地裡卻讓押解的官吏將我的族人趕盡殺絕。若不是當日我有些雜事,不在府中,如今也是死人一個。”
詫異地抬起頭,張沐不敢相信地看著萬珍珠,佑樘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卻見她神態嚴肅,不似冤枉,思索片刻之後豁然開朗,喘氣說道:“萬小姐,皇上絕對沒下如此旨,恐怕是栽贓嫁禍。”
此言既出,劍鋒掃過,張沐低頭一躲,頭上的金釵落地,“胡說,我親眼看見一個穿太監服的人站在門口。滿地殷紅的血怎會有錯!”萬珍珠大聲喊道。
張沐還要解釋,才剛發出一聲,卻發現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根銀針刺入她的脖頸處,讓她說不出話來。“萬小姐,和她拖延什麼,保不定守在寺廟外頭的錦衣衛長官發現不對勁衝入內,到時你的家恨如何報。”女子推了把萬珍珠,慫恿她舉劍。
萬珍珠看向坐在地上的張沐,目光裡充滿了決絕,舉起手中的劍,皇上既然殺了她全族的人,那她也要讓皇上嘗一嘗失去最愛的痛苦,“皇后,興許沒有皇上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說完此話,她狠狠舉起劍,向著張沐疾衝過去。
張沐動彈不得,只好閉上眼睛,兩手死死地抓住地上的雜草,恍惚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張家村,悠悠河畔荷葉田田。岸邊垂柳馬鳴嘶吼,還有略帶溫度的手緊緊握著冰涼的手,調皮的大眼睛死勾勾地看著她,羞得她滿臉通紅,他說“明日我再在旁邊畫上自個兒,今後,就放在我倆的床頭,好嗎?
一個瀟灑如風的少年將她死死摟在懷中,嘴裡喊著“就算是塵滿面,鬢如霜,我也只有你一人。”
原來她就是姐姐
想著想著。不由地落下淚來。
正是感傷之時,張沐聽見清脆的聲音,只覺得頭頂上轉過一圈冷颼颼的風,睜開眼時見萬珍珠喘著大氣,握著劍,劍上纏著一兩根長髮。張沐莫名其妙地看著萬珍珠將劍小心翼翼地放回劍鞘,轉身看時她眼裡的殺氣已沒了,“小時候度過一本佛書,說是佛祖在路上看著一群人圍著一捆著的人,原來被捆的是個兇徒,殺了村裡的十人滿身鮮血,村名花費了許多力氣才逮著他,正商量著如何殺此人。佛祖從地上拿起那兇徒的刀,割了他一縷頭髮後就放走他。眾人不解,佛祖說‘見性成佛,那人已有悔過之心,你手染鮮血,與往日他何異。’”
萬珍珠目光一閃,不由一笑“揮劍的時候不知怎地想起這故事,如今又是在寺廟內,想來是佛祖的意思。”
張沐這才知道,虛驚一場,目光盯著她的眼睛,輕聲問:“你不報仇了?”
“家仇不可能說忘就忘,但我會試著淡忘的。”萬珍珠越說越低沉,張沐後來只隱隱約約聽見她一句“我也不想與那人對立。”
說完一長串話,萬珍珠的神情輕快了很多,拍了拍旁邊女子,“柳兒,你解了娘娘的穴吧。”說完走上前就要扶張沐起來。
那手剛剛握住她的關肘,張沐還來不及轉頭道謝,就看見那雙在儲秀宮初見時把玩談笑間要了一采女性命的手,那雙緊握玉環祈求聖旨的手,在猝不及防中重重垂落。
血,紅色的血順著那手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落在雜草上。
萬珍珠自背部向內橫穿了一把長劍,正是她剛剛收起的劍。不知何時被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