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啊。”
“那你遇見了嗎?”蕭雲笑著問道。
她搖搖頭,輕笑道:“撐傘的江南女子沒遇見,倒是遇見了幾個賣傘的江南大媽。”
“也許過些日子,連江南大媽都碰不見了。”蕭雲輕嘆道,恰好踏上一塊佈滿青苔的石板。
“為什麼?”許子衿美眸盈起一絲疑惑。
“市政府決定要動古城區了,這裡也是拆遷範圍。”蕭雲輕聲道。
“啊,真的?怎麼還是循著發展至上的老路子啊?難道其他城市舊城改建的慘痛教訓,還不能讓寧州政府清醒一些嗎?”許子衿抱怨道,看一個城市的繁榮發達,可以從它的城市規劃就可以判斷得出來,政治區、經濟區、文化區樣樣都不能少,像寧州這樣扯下自己遮羞布的做法,怎能不讓她感到氣憤?
“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永恆。如果它流動,它就流走;如果它存著,它就乾涸;如果它生長,它就慢慢凋零。”蕭雲輕聲道,夾著幾分無奈與憂思,“除了歷史,只有歷史才能萬古長青,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這些歷史的印跡是屬於整個民族的,不是哪個官員為了自身的政績就可以隨便動的。”
許子衿黯然道:“話雖如此,但不管我們如何氣憤不平,也無力阻止政府這個決定了。”
“傻丫頭,別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會有人出來為這片歷史鳴冤喊屈的。”他輕笑道。
“誰呀?”許子衿眨巴著那雙清如月光的眸子,很期待知道這個答案。
“不知道,不過時勢造英雄,在關鍵時刻,總有人會站出來的。”他的話無縫可進。
“小七哥,我發現你越來越狡猾了,跟當官的說話一樣,絕不給自己關後門。”她努著嘴。
蕭雲笑笑,沒有反駁,也不需要反駁,問了句:“刻木觀到了沒,怎麼這麼久?”
許子衿輕哼了一聲,對他這種轉變嗤之以鼻,纖指極不情願地往前面的一座古建築指去,蕭雲循著她所指的方向望過去,一座古廟赫然在前,一塊墨黑色底的古牌匾方方正正地懸在門口上方,上面龍飛鳳舞著五個大金字,規規矩矩的楷體:刻木觀小學。
落款:俞知堂。
刻木觀小學的正門還完整保留著古廟門的原始面貌,古廟門下獅猶睡,金釘銅環鏽跡斑,屋頂覆蓋著紅色的琉璃瓦片,已顯得有些褪色,而斑駁陸離的紅磚牆上,歲月侵蝕的痕跡更是表露無遺,細雨中,更顯蒼老。
環廟四株老榕,蒼勁魁梧,廟旁一方平塘,漣漪瀲灩。
許子衿指著那塊牌匾,輕聲道:“那塊牌匾你不要看它其貌不揚,甚至有點破舊,可是大有來頭的,那五個字是寧州最著名的學者、書法家俞知堂老人在十年動亂結束後、刻木觀小學覆校時題寫的,不過要跟原來那塊牌匾相比,就顯得有點大巫見小巫了,因為之前那塊是由宋慶齡副總理題寫的,可惜被砸爛了。”
“砸爛了?誰砸的?”蕭雲的視線沒離開過那五個字,橫豎撇捺皆是精妙無鋒。
“紅衛兵唄,還能有誰?”許子衿嘲笑了一聲,輕聲說道,“這座古廟在解放後就改為刻木觀小學了,在這裡上學的,都是寧州的高幹子弟。在那十年動亂期間,刻木觀小學被迫閉校,改為五七幹校了,牛鬼蛇神們就在這裡接受批判教育。我來這兒上學的時候,老感覺這廟像是小說中描寫的一個破落古廟,譬如林教頭的風雪山神廟,有點陰森,有點寒冷。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敢晚上出門的,特別是冬天。”
蕭雲輕輕笑了笑,然後有些好奇問道:“紅衛兵將陋室書院都砸了,這裡竟然沒砸?”
“他們當然想砸,這可是爭表現立大功的好機會,可惜呀,下手晚了,當他們拉著橫幅喊著口號浩浩蕩蕩過來砸場的時候,一大群荷槍實彈的解放軍早已經包圍了這裡,因為當時俞老找到了燕爺爺,還有兩個我沒見過的爺爺,他們四個人合力保住了這裡。”許子衿邊說邊做著畫圈的手勢,彷彿身臨其境,那裡就站著一群穿著綠袍帶著綠帽的解放軍,一躍回到了幾十年前。
“三個人?就是老爺子說過的寧州四將軍吧?”蕭雲蹙著眉問道。
“嗯。”許子衿點點頭。
“俞老為什麼只保這裡,不保陋室書院?”蕭雲想了想,又問道。
“分身乏術,有心無力唄。因為在紅衛兵砸陋室書院時,俞老被揪去批鬥了。等他被批鬥完之後,陋室書院也完了,只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全力保住刻木觀了。”許子衿輕聲道,伸出秀手,調皮地接著從傘簷滴下的雨水,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