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無語,這廝對煙這麼長情,對女人卻這麼濫情,左右望了幾下,問道:“這兒不許抽吧?”
“不礙事,侍應生不敢管。”賈伯侯又有恃無恐地猛焯了一口,吐出煙霧後,用嘴斜叼著,拿起打火機,咔嚓,一下子便為蕭雲點燃了,順手開啟身旁的一扇窗,讓外面的新鮮冷空氣吹進來,兩個大男人便在那個角落吞雲吐霧了起來,鬼鬼祟祟,情景很是滑稽,像兩個揹著老師躲在廁所隔間裡偷著抽菸解乏的高中生。
那個站在燈火闌珊處的美女大學生見自己的舞伴杳如黃鶴,正四處張望,擰著眉頭找尋。她不屬於那種讓男人一見到就恨不得拖到床上狠狠褻玩的女人,水嫩,墨秀,像一首藏頭露尾的暗戀情詩,仍未褪去少女的青澀,而身旁都是些口蜜腹劍的貴婦人,與她老死不相往來,顯得有些孤獨無助,視線轉了一圈,恰好涉足到角落裡,與賈伯侯四目相對,終於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害人不淺的笑容,然後轉回頭去,假裝認真傾聽一個徐娘半老的女人在口若懸河的侃大山。
蕭雲將這一幕一絲不漏地捕獲,沒有鄙夷,也沒有厭惡,在這個越來越複雜的社會,不乏剛畢業的女學生貪圖富貴,隨俗沉浮,選擇了走攀龍附鳳這條捷徑,魏娜無疑是其中的典型,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有價值觀認識程度的一面,而更多的可能是大環境在無事生非。蕭雲夾著煙,燃而不抽,輕輕吹著那一星紅點,使它燃得更快一些,不動聲色道:“老賈,你公然出來泡女人,不怕被發現?”
“蝨多不癢,債多不愁。”賈伯侯一副生豬不怕開水燙的無恥之徒姿態。
“嫂子真是一個偉大的女人。”蕭雲輕輕一笑,終於抽了口煙。他抽菸的姿態俊逸瀟灑,很有藝術感,那種略帶散漫的味道就如廿四橋的明月,錢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涼霧,荔枝灣的殘荷,雖然色彩不濃,卻回味無窮。
賈伯侯沉鬱下來,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圍城外的人,怎能體會到圍城裡人的辛酸苦楚?”
“要不您受累,傳道解惑一下?”蕭雲挑挑眉頭,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婚事,驟然籠上了一層恐懼感。
“婚後的生活,就像劃過的火柴,擦亮之後就再沒了光亮,死水一潭,死水一潭啊。”他感嘆道。
“言過其實吧?”蕭雲似乎有點不敢置信。
“我是過來人,愛情墳墓的直接受害者,還不清楚?男人嘛,哪個不希望家裡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我老婆算是一個大肚能容的女人了,但還時不時打電話查崗,等到她生日或者結婚紀念日這些重大日子臨近,盤查得更嚴,蛛絲馬跡也不放過,每每這時,我就會收斂很多,不敢頂風作案惹草拈花,窩在家裡不出來,真是那句話,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七少爺,老賈我呢,以一個前輩的身份,跟你這個還沒步入婚姻殿堂的王老五說幾句忠言逆耳,在這個愛情可以拿來買賣的時代,雖然婚姻不是愛情的終極目標,但是愛情往往會成為婚姻的‘幌子’。一旦幌子被毀了,婚姻就有了結束的理由。一言以蔽之,別信愛情,信感情。愛情太短暫,一瞬間碰撞荷爾蒙分泌過多的產物,充其量只是曇花一現,感情是日積月累相處下來形成的,有著水滴石穿的頑強生命力,才會歷久彌新,一段永流傳。”賈伯侯語重心長道,嘴皮子功夫果然厲害,不過並不是什麼舞文弄法,全都是他體驗過後的肺腑之言,他跟王梅梅之間就不屬於愛情,但感情絕對無人可替。
受益匪淺。
蕭雲沉默。
賈伯侯也沉默,不過注意力卻轉到了女大學生身上,對她不離不棄,兩人旁若無人地隔空調情起來。
大堂內仍有不少沒有隨著琴曲起舞的紳士名媛,恰似濁流中,那些獨善其身的清流名士。
很久,蕭雲才輕吐一口煙霧,轉移話題,望向那些頂級富豪們,問道:“那些人,你都熟悉?”
賈伯侯也適時將視線轉移,平穩一下那顆躁動的心,輕聲道:“不全,大部分吧,有幾個挺熟的,像介紹這女大學生我認識的詹總,經常一起打高爾夫。你也知道,在市場經濟條件下,銀行的地位很特殊,畢竟一家企業要發展壯大,必須要保證充足的流動資金,新港支行在這方面做得挺到位,給了他們很多幫助,我好歹作為行裡的一把手,跟這些老總大亨們的交情還行,雖然談不上什麼鐵關係,但還是能說上一兩句話的。”
在這個國度,關係二字,是至高無上的。
從古時朝廷的黨羽林立,到如今政壇的地方派別,無一不體現著華國人高超的廟堂制衡之術。而商界巨擘與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