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我的聲音。我講不出話來。
﹁克里斯欽!克里斯欽!﹂她的聲音很急迫,將他從惡夢深處、從那絕望的深淵拉了回來。﹁我在這裡,我在這裡。﹂他醒了過來,她正俯身看著他,抓著他的肩膀輕搖,近在眼前的臉龐寫滿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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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藍眼大睜,淚盈於睫。
﹁安娜,﹂他的聲音是斷續的低語,恐懼的滋味仍然在他口中發澀。﹁妳在這裡。﹂
﹁我當然在這裡呀。﹂
﹁我做了個夢﹂
﹁我知道。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安娜。﹂他輕喚她的名字,像是某種護身符,能夠抵擋在他全身上下奔竄的黑暗恐慌。
﹁噓,我在這裡。﹂她躺在他身側,四肢纏在他身上,她的溫暖熨潤進他的身體,逼退那些暗影,排開恐懼。她就像陽光,代表著光明而且屬於他。
﹁我們不要吵架。﹂他的聲音粗啞,伸出手臂環著她。
﹁好。﹂
﹁那些誓約,不必提到服從,我可以做到。我們會找出方法的。﹂話從他嘴裡脫口而出,帶著些困惑和不安。
﹁嗯,我們會的,我們總有辦法找到解決之道。﹂她呢喃,嘴唇印上他的,讓他平靜下來,將他帶回眼前的現在。
9
我從草編遮陽傘的縫隙看向蔚藍晴空——地中海的夏日藍天,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克里斯欽在我身邊,在沙灘椅上大剌剌地躺著。我的丈夫,我那性感俊美的丈夫,打著赤膊,穿著剪短的牛仔褲,正在讀一本預言西方金融體系崩盤的書,據說這本書相當引人入勝。我從來沒看過他這麼安靜地坐著不動,看起來像個學生,而不像全美國頂尖自營企業之一的能幹總裁。
在蜜月的最後一段時光,我們懶洋洋地躺在摩納哥的海灘享受著下午的點陽,這裡是蒙地卡羅的﹁海灘廣場酒店﹂,名字取得很貼切,但我們並不是這間酒店的房客。我睜開眼睛,看著停泊在港口的窈窕淑女號,我們住在那艘一九二八年打造的豪華遊艇上,她正感風凜凜地在海面上擺盪,像個女王般傲視港口裡的其他遊艇。她看起來就像是小孩的發條玩具,但克里斯欽很愛她——我懷疑他很想買下她。哎,男人和他們的玩具。
我往後靠,轉著新iPod內的克里斯欽?格雷精選播放列表,在下午的陽光下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想起他的求婚。噢,他在船屋內那夢幻般的求婚我幾乎還可以聞到野花的香氣
﹁我們明天就結婚好不好?﹂克里斯欽在我耳邊柔聲說。我們在船屋那花團錦簇的臥室中,我正因為方才熱情如火的歡愛而心滿意足地趴在他身上。
﹁嗯哼。﹂
﹁這是表示答應嗎?﹂我聽到他滿懷希望的驚呼。
﹁嗯哼。﹂
﹁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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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
我感覺到他在笑。﹁史迪爾小姐,妳這是在糊弄我嗎?﹂
我也笑起來。﹁嗯哼。﹂
他大笑著緊緊抱住我,吻了吻我的頭頂。﹁拉斯維加斯,明天就去,說定了。﹂
我睡意朦朧地抬頭。﹁我不認為這樣做我爸媽會開心。﹂
他用指尖上下輕點我光裸的背,溫柔地愛撫我。
﹁妳想怎麼做,安娜塔希婭?去拉斯韋加斯?還是一個華麗盛大的婚禮?告訴我。﹂
﹁不要盛大隻要朋友和家人參加就好。﹂我望向他,被他明亮銀灰眼眸中的無言懇求打動。那他想要什麼?
﹁好,﹂他點頭。﹁在哪裡辦?﹂
我聳肩。
﹁我們可以在這裡辦嗎?﹂他試探地問。
﹁你父母親的家裡?他們會不會介意?﹂
他嗤之以鼻。﹁我媽會開心得飛起來。﹂
﹁好,那就這裡。我相信我媽和我爸也會喜歡這樣的安排。﹂
他撫著我的發。我還能更快樂一點嗎?
﹁那麼,我們已經選好場地,現在要選日期了。﹂
﹁你應該先問一下你母親。﹂
﹁嗯,﹂克里斯欽的微笑加深。﹁給她一個月準備,就這樣。我太想要妳了,沒辦法等太久。﹂
﹁克里斯欽,你已經擁有我了,而且不是…兩天。但好吧,就一個月囉。﹂我吻他的胸瞠,一個輕柔不帶雜念的吻,對他嫣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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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會曬焦的。﹂克里斯欽在我耳邊低語,將打盹中的我驚醒。
﹁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