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烈眼見此狀,停步細觀。兩個孩子都沒瞧見,只顧玩耍。眾宮人正要出聲,卻被贏烈揮止了。贏烈看了一會兒,便問道:“那是誰家的女孩兒?”宮人連忙如實稟告,贏烈點了點頭,便進裡頭去了。
眾人見皇帝到來,連忙起身相見。贏烈受了禮,看了一回公主並七皇子,便向蕭清婉笑道:“朕在院裡瞧見一小姑娘正同縕兒玩呢,聽聞是你外甥女?”蕭清婉稱是,又笑問道:“皇上瞧她好不好?”贏烈說道:“模樣倒俊俏,像你們家的人。你前回說要她進來陪公主讀書,倒也很配得上。”
蕭清婉便向孟心蕊笑說了句恭喜,孟心蕊正在發怔,為皇后一語驚醒,連忙向皇帝謝恩。贏烈又笑道:“看那兩個孩子玩在一處,倒也般配的很。”他此語出自無心,眾人卻皆聽在了耳裡。蕭清婉便笑道:“皇上是玩笑呢?還是做真呢?”贏烈只笑著不答話,蕭清婉見狀便也不再追問。
贏烈既來坤寧宮,便要在此處用膳留宿。蕭夫人深知這定例,便望孟心蕊使眼色。孟心蕊會意,先叫人領了李敏回來,同蕭夫人向帝后告辭,一道離宮而去。這贏縕甚感不捨,又強留不得,只好看她離去。待人走後,便嬲著蕭清婉問妹妹何時再來,蕭清婉只得先哄了他一番。贏烈瞧在眼裡,不置可否。
到了晚間,贏烈梳洗已畢,先到床上躺了。蕭清婉在妝臺前坐著梳頭,兩個一遞一句的說話。
贏烈便說道:“今日同你母親進來那個,就是你表妹?幾年不見,倒越發標誌了。”蕭清婉笑道:“怎麼,那年沒把她弄進宮來,心裡後悔麼?”贏烈笑道:“白跟你說些閒話,你就多心起來了,往後還敢跟你說什麼好?”蕭清婉梳了頭,走到床邊坐了,仰著頭望他笑道:“皇上說閒話也好,真有心也罷,她如今也是人婦了,皇上就是眼饞也只好看兩眼罷了,別弄出君欺臣妻的故事來,臣妾可跟皇上沒完。”贏烈知她說笑,佯怒喝道:“胡說八道!朕又不是殷紂,怎會行出這等荒唐事來!壞心眼的丫頭,就愛看朕出醜!”蕭清婉笑道:“今年又要大選了,皇上若嫌不足,還怕沒有美人送進來麼?何必這等饞嘴貪舌,人家的娘子,瞧在眼裡拔不出來的。”贏烈被她弄到無話可講,急的只在她臉上擰了一把。夫妻兩個說笑了一陣,蕭清婉方才又說道:“皇上白日裡既答應了,那就看日子下旨,把敏兒接進宮來罷。她不比澴哥兒,男孩子進進出出也沒什麼,一個女孩家路上若有磕了碰了,叫人瞧見了,總不好與人家爹孃交代的,還是在宮裡住著好些。”贏烈點頭道:“這也是前朝有過的事,不當什麼。你瞧著好,自去辦就是了,也不必同朕說。”
蕭清婉又說道:“眼瞅著又是選期,戶部就要送名冊進來了,皇上可有瞧好的人家?”贏烈聞聲,頓了頓,忽然嘆氣道:“這一年多來,朕總覺身子骨不如往年了,想是年紀也到了。想想江山已是後繼有人,膝下子女亦也成群,又何必再去糟蹋人家女兒?這選秀停了也罷了。宮裡少了人口,也就少些是非,省的這幫人整日爭風吃醋,叫你我心煩。”蕭清婉聽聞此語,甚覺詫異,連忙說道:“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期,何出此言?”贏烈微笑道:“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這下頭的年月,朕要你一個也就夠了。停了選秀,你也少兩口醋吃。”蕭清婉不知說什麼為好,半晌才又說道:“只怕朝臣們不答應呢。”贏烈說道:“朕的後宮,容他們說三道四?”說著,又笑道:“他們總愛說你獨佔恩寵,這一遭你就擔了這惡名罷,想必也沒有許多年了。”蕭清婉聽了這話,心中酸楚,將身子湊上去偎了,說道:“皇上答應過臣妾白頭偕老的,君無戲言。”贏烈撫了撫她的鬢髮,莞爾道:“你真是個實心的傻丫頭。”夫妻兩個絮絮地說了半宿的話,方才交頸而眠。
翌日上朝,贏烈當眾將停選一事講了,朝中果然一片譁然,眾臣有贊皇帝聖賢的,亦有力諫不可的。然而上意已決,朝臣亦無法可施。自此之後,直至贏烈駕崩,後宮之中再不曾多添一嬪一妃。
同年六月,李敏進宮伴讀。初時尚住於鍾粹宮,只隔了半年,蕭清婉便將其接進坤寧宮中居住。李敏除卻每日陪伴公主讀書,便是相伴太子左右,兩個孩子日常同吃同住,嬉笑玩耍,情分比之旁人更有不同。李敏既是皇后的外甥女,性格又十分溫婉和順,深得帝后喜愛,各宮嬪妃自然無不稱讚。她在宮中留至年底,蕭清婉方才送她歸家過年。待年過完,雪盡冬消,又接她入宮。這般,她在宮中匆匆已過三年。
這日,李敏陪著兩位公主做完一日功課,身上略有幾分不痛快,不想立時回坤寧宮去,便取了本書走到外頭去讀。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