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婉摟緊了他,低聲泣道:“母后哪裡願意打你?母后疼愛你還來不及呢!只是你知道今日你惹下多大的禍來?你鬧了文華殿不要緊,你氣跑了先生也不要緊。但若是這件事傳出去,讓外頭聽見,可要怎麼笑話你呢?如今你小,還不妨礙。但母后今番不叫你吃足了教訓,日後你又惹出別的事來,日積月累下去,難保一日不惹的你父皇心中生氣。外頭又有一干的人,總想著要害咱們母子,只恨沒處下手。你卻偏偏這樣不爭氣,落這個把柄給人家。若讓這起小人挑唆的你父親動了意,真要廢了你,你叫母后怎麼活呢?”
贏縕聽聞,笑道:“父皇一向疼愛縕兒,不會捨得罰縕兒的。”蕭清婉說道:“你父皇現下是疼你,但若你這樣無休無止的惹是生非,終有一日你父皇就厭了你了。你是太子,不是尋常人家的頑童,怎好如此!”贏縕便道:“既這樣,縕兒不當太子了,誰願做誰做去罷。縕兒只要快活度日就好。”此一言頗出蕭清婉的意料,她心中大怒,但想頑童無知,出重言責備亦不能有半分益處,反倒激的他越發執拗了,一時尋不出話來,只是沒有言語。
少頃,贏縕又問道:“小舅舅呢,母后可放他起來了?”蕭清婉寒著臉說道:“他被母后重責了,現下還跪著。”贏縕聞訊,心中大急,立時便說道:“母后為何不放他起來?生事的是縕兒,氣走先生的也是縕兒,鬧文華殿的還是縕兒,與他並沒什麼干係,母后卻為何不肯饒他?!”蕭清婉說道:“他身為伴讀,卻不能勸諫,以致出了今日之事,該當重責。”說畢,略停了停,又道:“跟隨服侍你的安童,母后也要打他的板子,然後攆他到廚房燒火,再不許過來。”
贏縕雙目圓睜,急切道:“今日的事,都是縕兒一個人乾的,與別人沒相干,母后不可錯怪別人。”蕭清婉說道:“他們都是你身邊的人,出了這樣的事,卻不能收拾,一個個都該責罰!”贏縕便嬲著蕭清婉,只是央求她放人。蕭清婉卻將胳膊抽了出來,淡淡問道:“你憑什麼要本宮放人?”贏縕登時愕然,只聽蕭清婉又道:“本宮是當朝皇后,你若不是太子,就只是一介頑童,草民之身倒憑什麼向本宮發號施令?!”贏縕怔怔無語,自打他出世,母親與他便極其親暱,行動坐臥、一茶一飯皆不離左右,便是方才責打也不似這般冷酷模樣,今聽了母親這等冰冷話語,真如墮入冰窟,心裡萬般難受,胸中沸騰翻滾,那滋味只是說不出口來。他禁受不過,便癟嘴大哭起來。
蕭清婉卻不哄不勸,坐在一旁,冷眼旁觀,任憑他哭。好一陣子,贏縕見母親總不理會,又哭的聲嘶力竭,疲憊不堪,只得自己收住了。
只聽蕭清婉又道:“你若為太子,便是東宮之主,那還可與本宮商量一二。如若只是仗著年幼撒嬌,那本宮可要走了。”言罷,竟當真作勢起身。
贏縕連忙扯住她衣袖,泣不成聲道:“母后別走,縕兒錯了,縕兒再不說不當太子了。”蕭清婉這才重又坐下,叫明月擰了手巾與他擦臉,輕聲道:“這樣才是好孩子呢,那等混賬話,往後再不可說起。”贏縕甚感委屈,抽抽噎噎道:“難道縕兒不當太子,母后就不要縕兒了?”蕭清婉眼圈紅著,低低說道:“哪會如此!憑你是什麼,都是母親的心肝寶貝。只是母后要你知道,你手中若無權柄,便護不得在意的人。今日是你小舅舅和安童,明日若母后同你宸妃姨母也遭了禍,你如只是個孩子那又能怎樣呢?”贏縕聽了,低頭不語,半日又仰首說道:“縕兒明白了,這樣的話往後縕兒再不說了。”蕭清婉見他一雙眸子清澈無比,小臉上的神情分外認真,料知是聽了進去,心中亦也寬慰,抱著他說道:“好孩子。”
那贏縕折騰了許久,到此時已是疲憊不堪,在母親懷裡躺了一會兒,便熟睡過去。蕭清婉見他睡得沉,輕輕將他挪至床上,替他蓋好了被子。又看了孩子一陣,見他睡得香甜,嘆了口氣,這才起身出去。
回到那邊,飯菜早已涼透,她卻也沒什麼胃口,只說不吃。穆秋蘭勸道:“娘娘一早就沒吃什麼東西,這午飯再不吃,可就連空兩頓了。懷著身子的婦人,還是小心些。”蕭清婉見她說的懇切,只好點頭道:“把蓮子羹熱了拿來就是。”
穆秋蘭聽見吩咐,趕忙走去佈置。趁著空隙,蕭清婉又向底下吩咐道:“打發個人到御前,跟皇上說一聲,就說本宮這兩日要見見李十洲,可能行得。若是皇上不答應,那便罷了。”
底下當即有人應命,走去養心殿傳話。
片刻,那人迴轉過來,回道:“皇上說,娘娘同李大人也算有服之親,見一面也沒什麼不可。只是要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