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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一路進去,見這宮室有前後院之分,面闊五間,黃琉璃瓦歇山的屋頂,屋簷上安放著五尊走獸,雕飾的龍鳳紋並璽彩畫都十分精緻,門窗都是雙交四椀菱花槅扇的,華美異常。庭前天井裡種了許多梨樹,此時尚未到開花的時節,不見那如玉勝雪的花朵,樹上只冒出些蔥翠的嫩葉,頗顯生機。趙貴儀四處打量著,心裡暗歎道:果然好一座宮殿!須臾行至東配殿廊上,那廊前掛著一排的鳥雀籠子,裡頭都是五彩繽紛的各樣翎毛,屋簷正上方懸一方匾額,大書“貞順齋”三個大字。趙貴儀看了一回,走到門前,守門的小宮女福了福身子,道:“主子在裡頭候著,貴儀娘娘請進。”趙貴儀微微頷首,就扶著文喜的肩頭邁步走進正堂。

進得堂內,但見正北牆上懸著一副溪山煙雨圖,牆下是一張嵌琉璃面八仙螺鈿桌,兩旁兩張紅木椅,椅子上搭著秋香色織金椅搭。桌上列著一方白玉雕山水人物插屏,椅後是兩尊青花瓷落地葫蘆瓶。堂上打掃的窗明几淨,一塵不染。正看時,明間內一小宮女出來,打起了杏黃軟簾,道:“主子請娘娘進去。”趙貴儀緩步走入,入內見泠美人已換了家常舊衣,頭上戴著翻毛貂鼠的昭君套,在炕沿上坐著,她貼身服侍的宮女翠兒手裡捧著一隻五彩瓷蓋碗立在一邊。

泠美人見她進來,連忙起身,上前與她道萬福。趙貴儀趕忙扶了,笑道:“妹妹現下今非昔比了,身子金貴,不必拘泥這些死理。”那泠美人方才免了,與她互道賓主,在炕上坐了,宮人送了兩盞茶上來。

趙貴儀四下看了一番,見各處金碧生輝,耀人眼花,遂笑道:“妹妹居這宮殿,當真是華麗的緊。皇上待妹妹,也算不薄了。待妹妹再生下了孩兒,更要飛黃騰達了。”泠美人卻面上淡淡的,只淺笑道:“也就是將就過日子罷了。誰知道將來怎樣呢?我這胎再要是個公主,更沒指望了。”趙貴儀道:“妹妹得皇上寵愛,見今又懷著龍胎,再要說這話,旁人可就更沒法活了呢。”泠美人便說道:“姐姐今兒又不是沒瞧見,我懷了身孕又怎樣,皇上也不歡喜,倒似沒這回事一般。到了這會兒了,也不說來瞧瞧,只顧守著皇后。好似離開一步,就有鬼吃了她似的!”趙貴儀自取茶盅,吃了一口,方才笑道:“妹妹這話,倒似是和皇上賭氣呢?眼下皇后出了這樁事,他心裡懊惱,這是盡有的,過上幾日就好了。皇上看重子嗣,你不見文淑容與前頭梁氏懷胎時,皇上待她們的光景?依著妹妹往日的恩寵,還愁皇上不把你捧到手心兒裡?倒是皇后小產,實在是沒想到的事。”泠美人頷首道:“坤寧宮裡防備森嚴,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那起宮人從上到下都被皇后轄制的死死的,沒人有這樣的膽量。只好從三皇子身上下手了,好在黎順容是個粗心糊塗的人,一應鋪排容易得手。只是原本咱們只說讓皇后跌這一下子,受些挫傷,好減了她在御前的恩寵,誰曾想她竟懷孕了。這一小產,倒真是意外之喜。”趙貴儀笑了笑,介面道:“她自己懵懵懂懂,懷了孕也不知道,小產能去怪誰?再者說,她前頭又拆人親事,又搶人孩兒,造了這許多的孽,命裡也該有此劫。都是報應罷了,怨不著旁人。”說著,又問道:“那些人並關竅,你都打點好了?若是錯了一丁點,可就壞了事了。”泠美人道:“早已妥當了的,再沒什麼破綻了。她身邊那個宮女小環,是個手腳麻利之人。只可惜這一遭,只怕沒了命了。”趙貴儀便點了點頭,說道:“厚待她的家人也就是了。”說著,又冷笑道:“如今宮裡是九尾狐狸精出世,將個商紂惑亂的貶子休妻。你瞧著好了,皇后是他心坎兒上的人,出了這樣的事,他不殺幾個人來出出氣,是不會罷休的。”

這二人只知路上說話,不防草裡有人。卻言那位程尚儀,是受皇后指派過來的。眼看趙貴儀與泠美人進了屋子,就悄悄走到窗子底下聽覷。聞知皇后小產竟是為這二人所害,心中驚詫無比,初春的天氣裡就出了一身的汗。聽了半日,就聞裡頭告辭之聲,忙走到一邊躲了,果然片刻功夫,泠美人送著趙貴儀出來了。二人依依惜別,又說了好些話,直送至宮門口,看著趙貴儀上轎去了,泠美人方才回去。

程尚儀得知此事,心裡思量了一番,便打發了一個素日裡使著的心腹小宮女,名喚梅英的,往坤寧宮與皇后報信兒。誰知這梅英去了半日,回來就說:“坤寧宮裡的宮人都被抓起來了,現下里裡外外都是御前的人在伺候,皇上又沒走,不敢過去。”程尚儀暗道:此事只我一面之詞,無憑無據的,那錢氏見又懷著身孕,就告到皇上那兒去,怕也不中用,倒還把事兒給弄擰了。也罷,待這陣兒過去了再說。就將此事暫且按下不表。

再言坤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