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踐我的,不與侯爺有什麼相干。”
司徒仲見她口氣不好,便向丫頭搖手示意。那丫頭心中會意,將房門帶上,低頭出去了。
司徒仲便向床上,摟了她起來,眼看她花容憔悴,香桃瘦損,原本豐豔的身子現下已然瘦成了一把骨頭,心中疼惜,只向她低聲說道:“你我是一世的夫妻,你不好,我自然心疼。怎能同我沒相干的?”贏芳華白著臉,推了他一把,說道:“自打家裡出事,你一句好話也不曾說過,就只會對著我用強,日日迫我同你睡。這時候又來說這話,我不用你來假惺惺。”她氣虛體弱,又本是個豆腐一樣的性子,說出狠話來也無絲毫的力道。
司徒仲聽見這軟綿綿的聲音,心裡倒喜歡了,摟著她說道:“這些日子你一句話也不同我說,如今總是肯理我了。”原來,自榮親王事敗被擒,這也夫婦二人便也反目。雖則司徒仲日日進她房來,贏芳華卻再不同他說話。
司徒仲又向她低聲說道:“你就是心裡恨我,也不該把氣撒在孩子身上。那是我的骨血不錯,但難道不是你的孩子?你狠心把孩子打了,難道不心疼麼?”贏芳華卻冷著臉,不發一語。司徒仲見她不理睬,又道:“有你弟弟的訊息了。”贏芳華聞訊,臉色鬆動,慌忙問道:“他怎樣,在那邊可好麼?”因被榮親王謀逆牽連,榮王一支,除卻女眷軟禁在京城舊宅,旁人不是被滿門抄斬,便是發配流放,其子贏綜亦被流放至西北苦寒之地。贏芳華雖然心繫兄弟,一介婦人之身,也是無可奈何。此刻乍聞訊息,自然心急。
司徒仲說道:“他也沒什麼不好,靠做些雜役為生,就只清苦些。”贏芳華一聽,登時兩眼流淚,哀聲道:“他自幼嬌生慣養的,哪裡吃的了那個苦。”司徒仲環著她,替她拿了帕子抹淚,好半晌才低聲說道:“我有幾個軍中的朋友,駐在那邊。倘或你願意,我可捎信兒過去,讓他們照料一二。”贏芳華聽說,不覺抬眼看他,顫著聲道:“那你”司徒仲說道:“只要你安心同我過日子,這些都好說。就是你孃家那邊,你想幫襯幫襯,那也沒什麼不可以。”
贏芳華聽了這話,又看他正自雙目炯炯的望著自己,思及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己呵護備至,不覺心意略有轉圜。又想到母家已然敗落,雖則朝廷並未趕盡殺絕,卻也抄沒了大半的家產,更不要說那些莊園土地。如今的榮王舊宅是早沒了昔日的風光,偌大一家子人口,吃飯穿衣都是難事。她母親私下曾悄悄託人送信與她,告知她府裡生計如何艱難。她雖有心相幫,卻因與司徒仲置氣,無法張口相求。又是一介弱質女流,能奈之何!今聽他如此說來,思前想後,不覺芳心欲碎,六神無主,噙淚低語道:“我知道了,我全都依著你,我我弟弟並我孃家那裡,就全指望你了。”
司徒仲便是在等她這話,當即柔聲道:“你安心,萬事有我,你只養好身子就是。”說畢,又拿些寬慰人心的話語說與她聽,溫存了半日,又道:“你午飯沒大好生吃,我去叫廚房再給你做些細軟湯飯。”贏芳華點了點頭,問道:“你今兒不去衙門了?”司徒仲道:“今日無事,不必去了。”言畢,就起身出去了。
贏芳華一人臥於榻上,日頭透過窗欞灑了一地,望著外面的晴好天色,默默靜思。於司徒仲,她自然是恨不起來了,但淪落到如今的地步,又該能去怪誰呢?思前想後,她心中忽然冒出一個人來,若非是她安設毒計,她一家滿門焉能至此?然而自己是個內宅婦人,孃家已然失勢,夫婿是個忠心敬上之人,她自家又並沒什麼通天的本領,能夠傷及那鳳台之上的人,縱然憤恨,又能如何呢?如此一想,她不由百感交集,柔腸寸結,只在房中長吁短嘆,無可奈何。
時日匆匆,轉瞬便是中秋。
這日乃是閤家團圓的大好日子,宮中老例,每年這日必要在御花園內安設華宴,賞月共歡。今年自也不能破例,皇后蕭清婉率領群妃自香案之前拜了月神,便立在花園門前,恭候聖駕。
少頃,龍駕降臨,贏烈身著玄色五爪金龍袍,頭頂平天冠,起身下輦。眾人上前參見拜過,他便同皇后攜手入席。待帝后二人落座,旁人方才各歸座位。宮人捧壺上前,滿斟瓊漿。贏烈舉起金盞,向眾人道:“今日乃是中秋佳節,朕設此家宴,同諸位共享此天倫之樂。諸位不必拘束,自在享用即可。”言畢,他自行飲盡酒盞。眾人也忙舉杯飲幹,齊聲道謝皇恩。
一時下令開宴,雖是蕭清婉下令削減後宮用度,各處使用都節儉為上。然而當此佳節之際,宴席之上仍是龍鱗鳳脯,高堆盤盒;羊羔美酒,滿泛金樽。片刻,教坊司眾樂伶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