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久,第一次看到皇帝親自駕臨醫館。另外幾個人也慌忙丟下茶杯,連滾帶爬的在拓跋蒼身後跪倒,臉色蒼白如紙,揣測著他突然來此的意圖。
俯身將孟溪月放在屋角的躺椅上,拓跋蒼的臉色比御醫們還要蒼白。抬腳踢翻一個御醫,他眼睛通紅地吼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過來醫治她!”
幾個御醫這才注意到那個無聲無息的人兒,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診視。一番忙亂過後,幾個人的臉色更加難看,僵硬地重新跪在地上,俱都垂著頭不敢開口。
被死氣沉沉的氣氛弄得越加煩躁,拓跋蒼俯身拎起最近的那個御醫咬著牙問道:“快說,怎麼樣?”
“回、回皇上”那個倒黴的御醫身子如同打擺子似的哆嗦著,結結巴巴道:“這位姑娘哀思過度傷了心脈,又受了寒氣,此刻胎氣虛滑不穩,已經危、危在旦夕!”
沒想到孟溪月竟然如此危險,拓跋蒼俊美的面孔瞬間扭曲,每一次呼吸都痛不可當,咬著牙將御醫丟到孟溪月的身邊厲聲道:“救活她,否則要了你們的命。”
此言一出,幾個御醫險些哭出聲來。他們是大夫又不是神仙,治得了病治不了命,這個女子如此虛弱,活命的機率不過兩成。一旦有個萬一,他們的腦袋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老臣有一事請皇上示下”事已至此,老御醫反而鎮定了許多。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索性豁出去了。“臣有兩種辦法,各有得失。具體如何,請皇上定奪。”
“說。”
“一種是以猛藥進行醫治,成功的把握大些,只是胎兒尚幼,恐怕受不住會了小產。另一種用穩妥的方式儘量保胎,凡是用藥皆以不傷害胎氣為主。只是這樣對母體傷害過大,縱然活了下來,以後也會孱弱多病,撐不了幾年。”
御醫雖然嘴上這樣說,可是心裡已經開始謀劃保胎的藥方。畢竟他已經給孟溪月調養了幾個月,知道這個孩子對於皇上的重要。作為皇長子,當然意義不同。至於女人,這後宮比她容貌出色的多了去了。既然不顧情面斬了她的父親,自然也就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可見原來之所以那麼關照,都是為了這個孩子而已。
“那麼,就第一種吧。”
拓跋蒼果然毫不猶豫,一下子便選定了方案。御醫答應一聲,隨即愣在當場。
保大人?
懷疑自己聽錯了,老御醫偷眼朝著旁邊幾個人瞧去,見他們悄然點頭,這才如夢初醒急忙起身去開方子。
君心難測,果然如此!
幾個太監極有眼色,已經搬了一張軟榻過來。正準備將孟溪月抬上去,卻被拓跋蒼趕到了一邊。
親自將昏迷的她抱到榻上,拓跋蒼靜靜地坐在她的身側,大手牢牢握住她冰冷的手,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這一刻,他真的後悔了。
之前在刑場之上,看著她無助而絕望地跪在地上,他的心,便已經軟了下來。可是就在他準備壓下仇恨收回成命的時候,卻聽到孟溪月竟然用腹中的孩子來威脅他,將他和她的骨肉,與孟楚生那個奸佞小人相提並論!
怒火,瞬間滔天。他終於斬了她的父親,也斬斷了她求生的意志。
看著她薄紙般飄零倒下的身子,他痛得撕心裂肺。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對她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那痛徹骨髓的感覺,彷彿是生生將他身體的一部分割了下來。
原本以為自己為了復仇已經無情,結果只是自欺欺人。他對她的心意,不輸給任何人。
“小月兒,求你醒來。只要你能醒過來,就算一輩子恨我也沒有關係”
牽起她的手按在胸口,拓跋蒼卸去所有的冷漠和無情,喃喃自語著,毫不掩飾自己的痛苦和脆弱。
被淚流不止的拓跋蒼嚇得呆住,旁邊侍立的宮女太監噤若寒蟬。從來不曾想過,這個殺伐果斷冷血無情的皇帝,竟然也會有著如此失態的時候。
得知拓跋蒼回宮,正在安排人手尋找柔妃的拓跋涵連忙匆匆趕來。一進門便看到了拓跋蒼淚流不止的樣子,一顆心頓時懸到喉嚨口。
“皇兄,她怎麼了?!”
沒有回答拓跋涵的問話,拓跋蒼失神的眸子裡只有榻上昏迷的人兒。痴痴呆呆的樣子,全無平日裡的敏銳犀利。嘴裡一徑喃喃低語,臉色之難看絲毫不遜於昏迷中的孟溪月。
拓跋涵的心,瞬間沉到谷底。這樣的情形,不用問也可以看出有多麼危險。頭腦一陣暈眩,他後退了幾步靠在牆上堪堪站穩。心中的悔意,亦是潮水般氾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