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種,就是不管不顧將人全都殺了滅口,再偽裝成強盜打劫,至於會不會走漏風聲被朝廷察覺,都等殺完了以後再說。
這其中的分寸全在雙方心思角力間的尺度把握,以及對方心性。如瑾賭得太兇,而對方的心志明顯不能承受這樣的壓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再說。這是如瑾最駭怕的結果。
“母親!”她揉身撲上想為秦氏擋住刀鋒,然而刀勢太快,眨眼間已經來不及了!
母親如瑾面如死灰。難道這一家的命,真的就要全都喪生在這荒野小店,難道她重生這一世只是一個笑話?
火光搖曳,地上兩個火把跳動的火焰被如瑾撲來的疾風帶起,呼的一下卷燃了垂地的床帳。熊熊火光之中,如瑾看見那柄雪亮的刀鋒貼上母親髮髻
嗖!
鳴鏑尖銳破空聲!
眨眼之間,奇蹟般的,強盜手中的鋼刀竟然直飛出去,哐啷一聲撞在牆上,又乒乒乓乓的落地。而那揮刀的強盜卻捂著手慘叫一聲,鮮血噗的一下濺了秦氏滿臉。
“瑾兒”一直堅強挺立著為女兒遮擋強人的秦氏,終於在大驚與鉅變之下受不住這連番的變幻,身子一軟,緩緩倒了下去。
“太太!”孫媽媽伸手去扶,卻也是驚懼之下處於脫力的邊緣,抱著秦氏一起坐到了沾滿血汙的地上。
如瑾此時幾乎顧不得去看母親,只怔怔的看著揮刀強盜鮮血淋漓的右手。那裡一支通體烏黑的利箭穿掌而過,正正插在他的手心,就是這支箭,在最最危機的關頭打飛了鋼刀,救下了命在須臾的秦氏。
如瑾猛然轉過頭,朝著利箭飛來的方向看去。
屋門之外,滿院子混亂的人群不知去到何處,雜亂舞動的火把也不見了,喊殺聲和慘叫聲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持槍肅立的幾排鐵甲軍士,整整齊齊排列的火把隊伍,以及人群之中,火光之下,那騎在烏駒背上持弓而立的銀甲男子。
是他
院子裡的血跡一直從階下漫延到門檻,與屋中幾灘紫紅色的鮮血相接,彷彿連成一片,成了一地熊熊燃燒的火海,灼燒著人的眼睛。如瑾終於聞到了空氣裡濃重的血腥氣,是她在緊張的對峙中未曾留意到的。
而今一旦嗅到,瞬間就被那氣息衝進了鼻端,腦海,一直到胸腹之中,那樣的腥味,夾雜著鋼刀鐵刃的氣息,衝得她幾欲作嘔。然而那個持弓的男子,卻靜靜端坐在血腥氣最重的庭院當中,玄色披風像是黑鷹收起的羽翼,座下烏駒與他一樣靜立泰然,似乎還有一些愜意在裡頭,彷彿飄蕩在身周的不是血氣,而是再芬芳不過的花香。
如瑾想,一定是她恍惚中的錯覺,不然,處在這樣慘烈廝殺過後的地方,腳下殘肢斷臂,怎會有愜意。
然而,向上,對上那個男子熠熠閃光的眸子,在火光中依然比天空星辰還要明亮的眸子,如瑾卻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那人也許就是會在血腥場裡愜意的異類罷
“商”她還是想不起他的名字。
她已經刻意將他忘了,卻未曾想到,還能在這樣的境況之下再次相遇。
這真是匪夷所思。
為什麼,這樣的荒郊野外,這樣的夜半更深,他會出現在這裡,帶著盔甲鮮明的軍士,如神一樣從天而降消滅了所有作孽的鬼怪?
“啊!啊啊啊!”
屋中剩餘的幾個強盜突然炸開,似是明白了自己已處絕境,血紅了眼睛揮刀衝向屋外甲兵,帶著與敵人對歸於盡的絕望和瘋狂。
如瑾一驚,方才的震撼來得太過突然,她幾乎忘記了屋內還有強盜存在。幾人突然爆發的瘋狂衝擊嚇了她一大跳。他們去勢異常兇猛,又是抱著必死的瘋狂,鋼刀利刃反射寒光,而院中那個男子馬前不過才有兩排軍士而已,能擋出如此瘋癲的衝襲麼
電光火石間,兩排軍士竟然一動不動,彷彿根本未曾察覺面前有利刃襲來似的,如瑾更是大驚,幾乎就要喊出聲來。
卻見,馬上男子反手身後,不見怎麼動作就抽出了四支烏箭,緩緩抬臂平舉,緩緩彎弓搭箭,動作慢得讓人捏一把冷汗。強盜們已經衝到第一排軍士跟前,不過一息之間,手上利刃就要朝軍士頭顱砍下,而那些軍士真的從始至終一動不動。
“快躲”如瑾終於忍不住出聲提醒。
嗖!
未待她話音落下,一聲銳響驟然劃破空氣,四個強盜就那樣保持著揮刀的姿勢,全都僵在了原地。
從如瑾的方向看去,四個人的背後都透出了一柄鋒利的箭頭,烏黑黝亮,在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