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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醫官就低頭不語了,給藍澤換好藥,告辭離去。如瑾不由心中惴惴,她本以為有了此事,父親上京的行程也自然而然的可以取消了,卻不料六王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果然早飯後就有六王的隨從過來院裡知會,說襄國侯貴體受傷,兩位王爺於心不忍,將在此處等著侯爺一起上京。出來相迎的藍泯自是滿口答應,滿臉歡喜,恭恭敬敬送了隨從去了。這種事自然不必與閨閣小姐商量,如瑾沒有辦法阻攔,未免憂懷。

私下無人的時候碧桃就說:“姑娘,奴婢覺著能跟王爺們一起行路挺好的,有兵將在一旁跟著,肯定不會再出昨夜那樣的事了。”

這點如瑾卻也必須承認,與禁軍同行自是安全無虞,若是藍家人獨自回青州,路上會不會再遇災禍確實不能保證。

可是

恐怕這一同行,襄國侯府和兩位王爺的糾葛也就更深了,日後時好時壞實在難以說清。與天家相干的事情,如瑾總是不能放心釋懷。每次看到在客棧院外不遠處駐紮的皇子和禁軍,她都覺得有些壓抑。

早飯過後不久,地方上的官吏官兵們戰戰兢兢地趕來了,在自家地頭出了這樣的事,地方官和守軍頭領都已經做好了丟掉烏紗的準備,火急火燎帶著手下匆匆奔過來,不斷在兩個王爺車駕前求饒告罪,只盼著不要丟了性命才好。六皇子安撫了幾句,只說一切等聖上定奪,並未透露晉王之事,打發幾人下去了。幾個官員哪裡敢走,帶著手下遠遠駐守在禁軍外圍,只道是要保護皇子平安。

六皇子不去理會他們,或在車裡歇息,或帶人策馬到周圍轉轉散心,只等著襄國侯藍澤這邊傷勢早日好轉。七皇子長平王卻與他不同,大半時間都待在自己車裡,中間還鬧了兩日風寒,醫官去看過,說是勞累過度的緣故,身體底子弱,稍微受些折騰就禁不住,需得好好調養。

這日傍晚,六皇子在南邊林子裡騎馬溜了一圈,回來進了長平王的車中。寬敞的馬車裡頭空間頗大,桌椅床榻齊備,皆是精美貴重的用具擺設。長平王穿著一身家常玄錦薄衫,背靠金地青蛟紋雲錦彈花引枕,正歪在榻上閉門養神。

榻前檀木矮桌邊跪坐一名雲髻高聳的年輕侍女,體態優美,素手輕揚,正持著點漆清心茶具煮水烹茶。車廂裡瀰漫著新茶清氣,六皇子一進去,就覺一股香氣撲鼻。

“七弟好享受!我正擔心你身子呢,怕你總在車裡悶壞了,誰知你自有樂處在,倒是為兄的多慮了。”六皇子開著溫和的玩笑,踩著西域進貢的華美金絲毯徑直走到榻前,一撩衣襬,在檀木錦凳上自行坐了。

長平王睜開眼睛坐起了身子,朝著六皇子拱手一禮,笑道:“鎮日閒坐無聊,總要自己找些樂子。”一指那烹茶的侍女,“她煮茶本事不錯,六哥也嚐嚐。”

侍女便彎唇一笑,輕輕拿起一枚嬰兒拳頭大小的精緻小碗,倒了一點新茶在裡頭,恭敬遞到六皇子面前。

六皇子接了,放在唇邊細細抿了一口,閉目半晌,連連讚歎:“果然是好。”說著睜眼笑看長平王,“七弟福氣不錯,前幾日襄國侯藍府的小姐親自來為你烹茶,我還以為已是妙事,不想原來你日日都有香茶可飲。”

“六哥笑話我呢。那日藍府小姐說的可是為你我二人烹茶,是你不肯屈就罷了。”

六皇子笑笑,“那麼七弟覺得,藍家小姐和此婢相比,誰的手藝更好些?”

長平王凝眉想了一想,似乎是在回味,片刻後才道:“相差無幾,都是妙品。”

六皇子頓時忍不住放聲而笑,“只可惜那是侯府千金,父皇最近對襄國侯頗為矚目,卻不是你想領走就可隨意領走的了。”

長平王笑而不語,拿起一盞熱茶眯眼品著。烹茶的侍女深深低下頭去,手中點湯持盞的動作快了幾分。

閒聊一會之後六皇子起身離開,臨別時囑咐弟弟別隻顧著喝茶,別忘了晚間還有一頓藥。長平王笑著謝過,送他出去了,回過身來看看那烹茶的侍女,淡淡道:“你有些心思不寧?”

侍女手中茶湯潑了些許出來,連忙放下執壺用帕擦了桌上水跡,伏身拜倒:“奴婢未曾心緒不寧。”

長平王揮袖,重新躺回榻上,對她的否認只做未聞,繼續道:“可是六哥提起了藍家小姐的緣故?”

侍女身子微抖,額頭觸在廂底金毯之上,“奴婢不敢。奴婢奴婢與藍家小姐身份懸殊,天差地別,是以不敢妄想。”

“你知道就好。”長平王說了幾個字之後,從榻邊書案上隨手抽了一本卷冊出來,凝神閱卷,再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