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管事回道:“姑娘說的正是。昨日老奴已經跟侯爺去看了新宅子,走了半日才將整個院子走完,咱們要安頓過去實在是有許多事要忙。”
“管事不必忙了,且歇歇,父親病著一時也搬不了家,這裡的東西不用收拾,那邊宅子也不用去打掃。”
“姑娘這是何意?”。
“呂管事照辦就是,尤其不要派人去晉王舊宅收拾。”
呂管事拒絕得乾脆:“姑娘吩咐老奴不敢遵從。姑娘幫著太太打理內宅是好事,但老奴勸一句,外宅的事姑娘且慢插手,自有侯爺料理。之前何剛的事情老奴看著姑娘面子留下他,但畢竟是外宅事,姑娘以後還是少做一些。”
這話說得不客氣,如瑾便不跟他囉嗦,直接道:“父親病中不理事,祖母未曾恢復,母親亦在養胎,藍家總得有個說話的,管事不必多慮,一切聽我吩咐便是。”
呂管事資格老,自然不把如瑾放在眼裡,何況藍澤昨日還跟如瑾動過大怒,他也看在眼裡。而對於小廝們傳說的三姑娘拎刀之事,呂管事只當是笑話,私下還說小廝們窩囊。如今見如瑾跟她擺小姐架子,立刻便說:
“姑娘這話錯了。侯爺病中也能理事,且外院事務沒有讓女眷插手的道理,再不濟還有二老爺,姑娘請回內院,此地也不是姑娘長待的地方。更何況賜宅搬家是聖上旨意,姑娘怎麼能抗旨不遵。老奴這就下去收拾東西了,這幾日收拾完,侯爺的病也該好了,正好舉家遷入新居。”
說罷行了一禮就要離開,如瑾一揚臉,碧桃上前攔在了門口。
“三姑娘要做什麼,這樣的言行可是失了小姐分寸吧?”呂管事一挺身板,捏著鬍子。
碧桃道:“呂管事,姑娘怎樣也是您能說的?您在府裡年頭多,主子體恤您辛苦,尊稱一聲管事,但您自己可別倚老賣老,忘了主僕之別。”
呂管事立刻吹鬍子:“你個小丫頭片子,吃過幾年米就敢教訓起我來!”
如瑾笑道:“呂管事這話是要連我也說上麼,碧桃年紀比我還大呢。”
“老奴不敢。”呂管事嘴裡說著不敢,語氣卻是生硬得很,沒有半分恭敬。
“您老資歷深,難免脾氣大些,不將我放在眼裡也是情理之中。”如瑾徑直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笑看著呂管事,“不怪您不拿我當回事,我原也不過是個閨閣女流,眼界淺,沒見過世面,所知所聞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譬如誰家兒子強搶人家閨女,鬧出人命這樣的小小談資。”
呂管事臉色微變,“三姑娘的話,老奴聽不懂。”
“聽不懂無妨,您老認字吧,看得懂就行。”如瑾從懷中掏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紙,抖開來,放到桌上,“苦主寫的狀子,畫的手印,您看看上頭被告人的名字是不是呂平,您的兒子?”
呂管事一把將紙搶在手中,三眼兩眼看完,不禁惱怒,“這是哪裡來的?三姑娘手裡怎麼會有這等腌臢東西!”
如瑾道:“腌臢麼?我看這狀子乾乾淨淨,出自有名狀師之手,文理十分通達,倒是狀告的事情十分腌臢。”
“這純屬刁民惡意欺詐,我家孩兒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
“呂管事不必跟我解釋,做沒做過,狀子遞到官府衙門自有人會查清,您給了苦主銀子以為能壓住事,可人家是不要銀子的,只為討個公道。”
呂管事臉顯怒意,“這夥刁民人在哪裡?”
“在哪裡就不用您老操心了,只要狀子送過衙門,大堂相見,苦主自會出來跟您對質。”
“荒唐。他們明明就是想多訛錢財,汙衊我家,等於是給侯爺抹黑,三姑娘難道要幫外人構陷自家侯府麼?”
如瑾搖頭:“呂管事,人在做,天在看,即便我不知道此事,難道您老以為憑几個破銀子就能抵過人命,從此高枕無憂?”
呂管事幾下撕了狀紙,氣憤道:“三姑娘為了挾制老奴,竟然翻出陳年舊賬來,連侯府臉面都不顧了,這事要是在官府鬧起來,就算是當堂判了我兒無罪,謠言傳出去也對侯爺不利,三姑娘就不怕侯爺大發雷霆?”
“笑話,侯府的臉面可是靠花錢壓事維持的麼,您兒子有沒有罪,您心知肚明。”
如瑾注視他,緩聲道,“您老不糊塗,還知道侯爺會大發雷霆。不妨提醒您老一句,如今可是在京城,狀子一旦遞到京兆府,可沒有佟太守幫您壓著。滿京城官吏公卿會因此對藍家作何想法,您老自己想去。若是父親發怒,不知您老這管事還當不當的牢靠。”
呂管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