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去,砰砰的悶響迴響在小小院落裡,觀刑眾人俱都凜然。被打的幾人扭動身子掙扎著,然而卻被按在凳上不能掙脫,結結實實各捱了十棍。
十棍子雖然不多,婆子們又不似外頭官府裡的衙役,自然不會將人打成什麼樣子,頂多腿上青紫幾日罷了。但關鍵是丟臉,這麼多人看著,誰不是府裡經年的老人,一棍子下去多年的臉面就全都沒了,以後在人前再也抬不起頭來。是以十棍打完,幾人被從登上放下來,都是深深低著頭扎堆站在一起,誰也不敢看周圍一眼。
孫媽媽讓小丫鬟將日間查獲的贓物都堆在院中,指著那些米麵油食道:“廚房這幾位很有本事,來京安頓才幾日她們就藏了這麼多東西。偷盜主家,送到官府裡就是砍手斷腿的懲罰,太太和姑娘心慈,就不往官府裡送人了,請幾位自己出府,以後藍家僕役冊子上再沒有幾位的名字。”
“”幾人俱都震驚,本以為捱了棍子就完了,誰知還要被趕出府,奈何嘴裡堵著東西什麼都說不出來。孫媽媽揮手讓婆子們拖幾人出門,遣散眾人,自去屋裡回覆如瑾。
如瑾已讓丫鬟服侍著梳洗更衣完畢,正陪坐在秦氏床邊,一邊守著睡夢中的母親,一邊喝茶提神。孫媽媽將她叫到一邊,將院中事俱都說了,最後嘆道:“這些人之前好好的,拘了她們問罪也還都算老實,不知後來怎地高英知道了侯爺拿硯臺扔姑娘的事,之後就開始不老實,見我翻出了許多贓物,更是不管不顧教唆大家鬧事,太不像話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張攆了幾個立威。”
如瑾抬眼看看她,“媽媽素日不是如此嚴苛的,此番攆人,卻不只因嫌她們不像話罷。”
如瑾目光清亮,孫媽媽被看得低了頭,知道瞞不住,只得解釋道:“姑娘別生氣,我是想著,侯爺正跟太太姑娘發火,咱們別因為一些小事惹他。若只說她們頂撞姑娘而受懲罰,說不定侯爺回來會借題發揮,乾脆藉著藏私攆走她們落得乾淨,有贓物在,侯爺也說不出什麼。”
“媽媽方才在廚房那邊不敢用強,顧慮的也是父親發火?”如瑾淡淡一笑,“媽媽多慮了。”
孫媽媽見如瑾不以為意,有些擔心,忙勸道:“現下太太已經無事,姑娘別跟侯爺對著頂了,想法子慢慢轉圜過來才是,不然日後一家子怎麼相處,侯爺再怎樣不好,畢竟還是堂堂侯爵,一家之主。”
“堂堂侯爵,一家之主?他可當得起麼。”如瑾哂笑。
“姑娘心裡難受,我都知道,可可還是要勸著姑娘一句,太太要緊,大事要緊。”孫媽媽嘆著氣,低聲勸著,“姑娘和太太好不容易才掌了管家權,才過了幾天順心日子,經了保胎一事,侯爺怒氣不小,姑娘若是不想法子讓他消氣,他衝動之下奪了管家權,恐怕咱們費心經營的一切立刻要成泡影。也難怪那些奴才亂想亂動,就連我也是擔心得很姑娘,你心裡難受就哭出來,哭夠了,發洩了,還得振作起來想辦法才是。”
孫媽媽上前要摟住如瑾,如瑾卻抬手擋住了她,只是笑,“我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哄他消氣,難道不是他弄得家裡一團亂麼。”
“姑娘”
“若不是他,早年母親何至於被奪了管家權,卻被東府鑽了空子。若不是他,家裡這些姨娘姬妾何至於蠢蠢不安,得空就要生事欺負母親。若不是他,我藍家好好的待在青州,哪會跑到京都來蹚渾水。他無德無才,昏聵愚蠢,偏偏還自以為是,痴心妄想著要光耀什麼門楣,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連我這閨閣女子都不如,卻妄圖在朝堂上與人爭長短比高低!”
如瑾越說語速越快,最後已是滿臉厲色,冷哼一聲,“咱們從一開始就錯了,想要掌握管家權,想要日子過得好,就不該哄他順他。母親送侍婢與他是受了多大委屈,到頭來還不是被他不管不顧。我一心敬他,昨夜他還不是逼著我割了脖子。”
孫媽媽驚懼不已,連忙揮手遣退了屋中丫鬟,差點沒上來捂如瑾的嘴。“姑娘可別這樣,這些話關起門來發洩一下就好,出去可千萬不要亂說。”
“事實如此,媽媽難道不是這樣想?”
“這雖然是這樣,但是”
如瑾道:“沒有什麼但是。董姨娘的陰毒和這些廚房奴才提醒了我,若不再當機立斷,家裡只會越來越亂。我不做些狠事出來,這些人沒個怕處,日後還不知要怎樣欺負母親,碎骨子的事有了一次,難道還能有第二次不成!”
孫媽媽被碎骨子三字提醒,也明白過來如瑾所想,只是心裡尚有顧忌,又不知如瑾作何打算,不免忐忑:“姑娘是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