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如琳眼中帶著藏不住的興奮和期冀,尤其是看到藍如璇和張氏在院門口說著什麼,神情越發雀躍,不顧如瑾幾日來對她的冷淡,只含了曖昧的笑意問道:“三姐姐,往日祖母沒梳洗完的時候也有,怎麼今日就偏偏讓咱們來廂房裡等著呢,莫非是為了避開什麼?”
如瑾神色冷了幾分,看也不看她。
“五妹好興致,只不知若是我將三妹那日的挑撥告訴祖母聽,祖母會不會有你這樣的興致。”
“你”藍如琳噎住,飛快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其他人,見似乎沒人注意這邊,方才放了心。
如瑾隔著煙青色的窗紗閒閒看著院中花木,又說道:“不過也不用我告訴,祖母向來洞察細微,想必早已知道了,近日來五妹的功課又加重了幾分,不知是否因為此事。”
藍如琳臉上青白交加,突然又看到藍如琦朝這邊靜靜看過來的眼神,就順勢狠狠瞪了她一眼。藍如琦視若無睹,轉了頭,低聲逗著乳母身邊的胞弟。
院中匆匆腳步聲,是藍如璇接了張氏走進正房屋內,後頭還跟著低眉垂首的一個婆子。幾人進屋後,正房的門又緊緊合上。這樣的情景,任是再笨的人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南山居滿院丫鬟婆子無不屏氣輕聲,廂房內眾人神色各異。
如瑾立在窗邊,臉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思量。秦氏扶了孫媽媽的手走到她身邊,看著正房方向低聲道:“那是鄭順家的,瑾兒,聽聞你昨夜派人找過她。”
“哦,就是她麼。”如瑾回想方才跟在張氏身後的婆子形貌,隨口道,“看樣子卻是個老實的,人不可貌相,果然有些道理。”
秦氏握了她的手,微微用了些力:“瑾兒”
正房門口守著的小丫鬟忽然匆匆跑進了廂房。“大太太,三姑娘,老太太傳兩位進屋請安。”
如瑾衝秦氏笑了笑:“母親放心。”
060血淚指證
寬大的衣袖遮擋下,秦氏握著如瑾的手緊了幾分。
屋裡眾人都看了過來,藍如琦依舊是站在角落裡,沉默著不吭聲,像一株靜靜的盆景似的。她身邊的胞弟藍琨張大了眼睛,狐疑地看看嫡母,又看看乳母臉上倏然閃過的怪異神色,感到很困惑。
而藍如琳,卻沒掩飾嘴角上翹的弧度,烏黑的眼中光芒閃爍,滴溜溜轉了一圈,對上如瑾看過來的目光,嘴角弧度越發大了。
如瑾也衝她微微一笑,轉頭示意那小丫鬟前頭引路。孫媽媽和碧桃等人都被留在了正房外頭,跨進門口的一剎那,秦氏轉過臉,再次看了女兒一眼。
如瑾鎮定地與她對視,聲音輕柔低緩:“母親,請您記住一個字,忍。”
秦氏微有詫異,然而看到女兒無比鎮定從容的態度,柔波一樣平靜的眼眸,心中突然就安定下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女兒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分寸和思量,亦有了她身為母親也比不過的手段和頭腦。
“瑾兒,母親明白。”秦氏鬆開女兒的手,保持著侯夫人的端穩氣度,如往常晨起請安那樣,帶著微笑走進了老太太宴息的房間。
藍老太太已經梳洗完畢,穿著日常的深藍十字錦團壽長褙,面無表情端坐在鋪著棕金大坐褥的雕欄羅漢床上。錢嬤嬤侍立一旁,和主子一樣,臉上不見喜怒。
屋子正中跪著棕褐衣衫的鄭順家的,看穿戴還算有些體面,聽到秦氏和如瑾進來,她臉上破釜沉舟般的堅毅又加重了一分。
張氏和藍如璇站在一邊,俱是不加掩飾的悲憤之色,當著老太太也毫無顧忌地向秦氏母女投來憤怒的目光,像是受了莫大委屈,滿腔怨恨已然壓制不住似的。
如瑾對此不加理會,隨著母親穩穩朝祖母行了禮,問了安,還微笑著問了一句:“祖母昨夜睡得可安穩?”
藍老太太隨口“嗯”了一聲,抬眼看她:“聽說你又病了?”
如瑾恭謹回道:“可能是昨日午睡起來被風吹著了,晚間覺著身子有些發沉,不過蓋著厚被子睡了一宿就鬆快多了,不算什麼大病,請祖母別擔心。”
藍老太太沒有像以往那樣讓她們坐,而是繼續了這個話題:“原是這樣麼?方才聽璇丫頭說你病了,她以為你要休息一陣子不出門。”
“大姐姐如何知道我病了?”如瑾含笑看向淚痕猶在的藍如璇。
藍如璇別過臉,似乎很不願意看到如瑾,咬著嘴唇忍了一下,眼淚卻撲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大姐姐為何哭了,這般委屈到底從何而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