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與客人說笑。
藍如瑾從淨房出來,抬頭看了看頭頂碧青如洗的天空,像最澄澈的藍琉璃一樣明淨美好。豔陽高照,微風拂面,絢爛花樹散著清新的香氣。
“真是個好天氣。”如果能輕輕鬆鬆地享受這份晴好該有多愜意。
只可惜
滿面笑容的丫鬟已經迎面走了過來。
“三姑娘可出來了,大家等您半天了,快隨奴婢進園子去找諸位小姐吧!”品露的聲音像她主子一樣,柔得能滴出水來。
藍如瑾慢慢低了頭,將目光從無跡天空收回來,眼底一絲溫暖消失不見,換上了警惕的疏離,嘴角卻是笑著的:“誰等我?為什麼要進園子?”
輕輕軟軟的幾句話,輕輕軟軟的笑,將品露問得一愣。她仔細打量了藍如瑾一眼,只覺得今日的三姑娘比往日更飄渺,更冷清。臉上雖然帶著難得一見的笑,卻讓人更加難以接近似的。
畢竟是主子跟前得力的人,稍微愣怔之後,品露已經壓抑了心中詫異,笑得更加謙卑:“三姑娘方才不在廳裡大約不知道,咱們家幾位姑娘和來做客的小姐們都去園子玩了,如今就差您一個,奴婢這就領您過去。”
“我想聽戲。”藍如瑾輕飄飄回了一句,領著丫鬟直接朝看戲的花廳走去。
從這個角度看去,花廳對面戲臺上已經坐了琴師樂師,正拉著熱場的曲子,忽高忽低的音樂聲伴著堂中女眷們的笑,樂融融一片。
“三姑娘!”品露疾走幾步站到藍如瑾跟前,誠懇勸道,“改日您再聽戲可好?今兒咱是主,人家是客您也知道佟家二小姐素來清高,恐怕其他人她不願交談,您還是去陪陪吧?”
藍如瑾停住腳,涼涼看著她:“我今日不舒服,聽一會戲就回去,你去告訴大姐姐,勞她陪客人遊玩,我不能相幫了。”
“這”品露猶豫著不想走,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藍如瑾臉色一肅,身後碧桃立時開口:“品露姐姐還請讓開,我們姑娘累了想進屋坐一會,你這樣攔在前頭,我們姑娘腿都站酸了。”
藍如瑾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個碧桃倒是不饒人。這些日子用著她十分順手,雖然不如青苹體貼細緻,人卻比青苹機靈一些。
品露被說得臉上一紅,不敢再站路上攔著,尷尬退到一邊,藍如瑾於是帶著人施施然返回花廳。要進門時回頭一看,品露挨挨蹭蹭墜在後頭不遠處,也朝花廳走來。
藍如瑾不理會她,提了裙子款款邁過門檻,穿過偏廳,轉過屏風,便是賓客滿堂的正廳了。依舊挨著秦氏坐下,那邊嬸孃張氏已經詫異地看過來。
“三丫頭,你怎麼沒去園子裡呢?姐妹們都去逛了,你也別落單,快去吧。”
藍如瑾心底冷笑。這麼一門心思地讓我去園子,真怕你們的安排落空是麼?
035步步相逼
“勞嬸孃惦記,不過侄女歷來喜靜不喜動,長輩們都在這裡聽戲,我想陪著諸位。”恭謹一笑,藍如瑾轉向太守佟太太,“聽聞佟太太最會聽戲,今日的正本是《煮海記》,還請您指教,這本劇裡是不是有個人叫張羽?”
佟太太是城裡有名的戲迷,一見藍如瑾相問,根本沒注意到一旁張氏面上的不豫之色,立刻講了起來:“要問別的我興許不知道,不過這《煮海記》我可聽過好幾個班子的本,如今就差慶霞班的了。這個戲呢,講的是有一對金童玉女投生人間,一個化作了東海龍女叫瓊蓮,一個化作了海邊書生叫做張羽”
藍如瑾便很感興趣地問:“張羽是書生麼,似乎聽誰說過他是樵夫來著”
佟太太一聽藍如瑾是個略懂的,越發來了談性,身子前傾開始解說:“說他是樵夫也對,各家本子不同罷了,只旦角是不變的,扮的全都是東海龍宮的龍女。”
“哦,原來如此。”藍如瑾恍然,又問,“還請您指教,除了張羽身份不同,各家戲班唱這出戏還有不一樣之處麼?”
佟太太越發笑逐顏開,從各個本子講到各家戲班的優劣,乃至名角們唱腔細微處,一點一點如數家珍地念叨著,一時將廳中眾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
藍如瑾含笑聽她講說,眼角餘光掃到品露蹭進屋來,站到嬸孃張氏身後低語了幾句,張氏臉上原本的焦急就褪去,重新帶了笑。
藍如瑾心中一凜,她這是又起了什麼心思?
佟太太仍然興致勃勃地講著:“說起這煮海的三件法寶呢,各家本子裡也是不盡相同,我記得東昌府那邊有個班子,唱的是銅鍋、銅勺和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