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出現一株靜靜立於月下的白荷,素淨悠遠,淳質無暇,於此時的她就像是一碗冰水,瞬間降了周遭空氣的潮熱。
倏然起身,如瑾趿鞋匆匆步入書房,不顧侍女的驚慌發問,在書架子上胡亂翻找了一通,找到那捲月荷圖,展開來,藉著窗外黯淡的星月之光,靜靜觀看。
許久未見佟秋水了,她想,該去看一看。
次日晨起經過祖母和母親的允許,如瑾便朝佟府遞了信過去,說下午想去拜訪。不多久那邊佟秋水回信,說下午專在家中等著,於是如瑾睡過午覺就命人備車朝佟府而去。
佟太太帶秋水在二門接了,便推說有事,讓如瑾和秋水兩人自便去了。來到佟秋水房中,如瑾便問:“看你母親眉宇仍有愁苦之色,人也瘦了,想是還為秋雁姐擔心。”
佟秋水親手給如瑾倒了茶,坐下道:“是,姐姐走了這許久並沒有音信傳回來,父母皆是擔心得很,我母親常常整夜不能入眠。”
她未施脂粉,眉頭也是寥落之色,本就素冷的容顏更添幾分蕭索,若說以前是秋菊之清美,如今也似受了秋霜。在這件事上,如瑾卻沒有勸解和寬慰的立場,只得陪著她坐了一會,轉開了話題。
“張家的婚事?”
佟秋水唇角一勾,輕嘲道:“未成。”
如瑾嘆息:“你仍舊不能想通麼?”她借了秋雁來勸她,原來仍舊是不頂用。
卻不想佟秋水搖了搖頭:“不是我想不通,是人家看不上我。”她嘴角的嘲諷之意越來越深,“父親跟那邊說了許多好話,人家只讓送我的八字去合,隨後很快就給了回話,說八字不合。我知道,哪裡是八字不合,只是他們家老太太和太太都不喜我的性子罷了。”
如瑾愕然。千算萬算,沒想到這層。
佟秋水低頭:“我的性子害了姐姐,如今連替她完成心願都不能,我這一世算是”最後輕輕笑了一聲,沒說出後半句。
她向來是桀驁的,現在卻厭極了自己,如瑾心中百感交集,只覺命運弄人,人人都似浮浪中顛簸的舟。
原本是感於那株白荷的遺世悠遠,想來佟秋水這裡尋找自己已經失去的和從未達到過的風度,卻不料白荷也不是昔日的白荷了。
張家婚事未成,如瑾突然又想起一事,算算時間似乎差不多就在這一兩個月,忍不住試探道:“你母親心情不好,還像以往那樣常去拜佛麼?”
“去。姐姐走了,她越發信佛,如今不只初一十五去,而是隔三差五就上石佛寺裡拜上一回。”
如瑾心中一緊,“那你跟著她去麼?”
佟秋水道:“去,以前是她逼著我去,現在,是我願意陪她去。我也想問問佛祖,母親常年拜佛,為什麼佛祖還不保佑,為何會讓這樣的事發生在我們家裡。”
如瑾更是緊張,放鬆了神情,狀似無意道:“別說這些讓人難過的話了,說些高興的好麼?你陪著母親去上香,可遇見什麼特別的事,特別的人?”
“哪有什麼特別的。”佟秋水神色懨懨,低頭喝了一口茶,繼而似乎想起了什麼,“噢,倒是有一次車輪子陷進泥裡,我們無法只得下車,站在路邊等著車伕將車弄出來,結果因為帶的人少,一時弄不出來,還是一個過路的商人幫忙。”
就是這件事!如瑾忍住心中波瀾,含了笑問:“那商人什麼樣子,可像戲文上常說的是個俊俏的年輕公子?”
佟秋水詫異看了如瑾一眼:“你怎地說起這種話想讓我開心也不必拿村話來逗我。”說罷笑了笑,“可惜不能如你所願了,那人年輕是年輕,也算俊俏,我看卻並不像個好人,看人的眼神直勾勾的,不知是哪家紈絝浪子。”
如瑾愣住,沒想到她說出這樣的話。曾記前世,她提起那人可不是這樣的說法,態度也大不相同。
難道因為此時的佟秋水心情並不像如瑾前世看到的那樣,所以沒有發生一見傾心之事?那麼,她一直所擔心的佟秋水日後的淒涼境況也就不會發生了麼
因了佟秋雁的犧牲,佟秋水反而躲過一劫?
這,因果相連,該喜還是該嘆?
如瑾有些茫然地陪著佟秋水坐了一個下午,到了晚間飯時,不便留在人家用飯,如瑾帶著複雜的心緒告辭歸家。
神思不屬的用了飯,沒過一會,如瑾悶悶的就想換衣睡覺,碧桃低聲稟報:“姑娘,日間聽小三子說,外頭關於凌先生的流言又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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