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老太太散著頭髮躺在床上,面色蒼白,雙唇乾裂,聞言虛弱扯扯嘴角:“不用為我擔心,家裡這麼不省心,我還沒到死的時候。”
“您這是說什麼呢。”錢嬤嬤嗔了一句,扶著主子半坐起來,給她喂水。
正好秦氏端了午間新熬的藥進屋,一見婆婆醒了也是十分欣喜。藍老太太看她一眼,問道:“泯兒媳婦呢?”
錢嬤嬤回說:“去廚房盯著人給您準備午飯呢,也快回來了。”
藍老太太就不再言語,將藥喝了,氣力不支又躺下歇著。這樣到了晚上掌燈十分,身上熱度減輕了些,也進了些飲食,眾人不免鬆了一口氣。
晚間張氏和秦氏都要留下來侍疾,藍老太太醒來,將兩人全都打發走了,依舊只留了錢嬤嬤在跟前。
“那事你著緊查著,別因為我的病耽擱。”
錢嬤嬤道:“您別操心了,知道您必會這樣,老奴已經讓媳婦去查了。”
“白天她們倆在這裡,你看出什麼沒有?”
錢嬤嬤想了一想,只道:“大太太很殷勤侍奉,著急的樣子看著也真。”
後面的話沒說,藍老太太也明白了幾分,扯起嘴角:“心眼都不少,只看誰的心眼正些,誰的歪心思多罷了。東邊那位,可是又一路不坐車跑來的?”
“說是車轅子壞了來不及修。”
藍老太太微哂,突然想起什麼,又問:“日間我看吉祥神色不太對,她慣常機靈謹慎,定是出了什麼事,不然不會在我病中這樣。”
錢嬤嬤欲言又止,藍老太太就道:“你要真和我貼心,就一五一十告訴我,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是老奴明白。”錢嬤嬤無法,只得將白日吉祥驚叫的事情說了一遍,“老奴知道吉祥那丫頭素來穩重,想必有蹊蹺,隨後悄悄打發人跟抱廈伺候的小丫鬟們打聽了一下,是是大少爺在那邊來著。”
藍老太太頓時明白,臉色鐵青:“她養的好兒子,只一味寵得無法無天!東府稍微周正點的丫頭都被他沾了,如今又跑到我這裡偷腥。她將泯兒管得那麼嚴,這麼些年只有個段姨娘在跟前,還是她的陪嫁婢子,怎麼就不知道管管兒子!”說得激動,不免氣息不穩,急促喘了半日。
錢嬤嬤緊趕著給主子撫背順氣,急道:“您彆氣啊,什麼事等病好了再說。早知道您這樣,老奴昨夜就不該跟您說實話。”
藍老太太粗喘著:“不跟我說,我更心裡沒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那您也顧著點兒自己身子呀。”
藍老太太喘了半日,捂著額頭倒在枕上。“看來這家是真要分了,不分不行,她們一刻也不容我。”
自從下過那場雨,天氣一日熱似一日,夏天是真正來了。稍微厚點的衣服再也穿不住,如瑾讓青苹帶人把衣箱子裡的夏衣都翻出來,一件一件燻洗晾曬。天青,盈碧,淺藍,飄飄搖搖掛了整個院子,彩蝶一樣翩翩隨風。
鄭媽媽笑道:“姑娘就愛這些顏色,好看得緊。”
如瑾笑笑,看著滿院衣衫也覺清爽歡喜。去南山居探病的丫鬟從院門進來,繞過迴廊過來稟報:“老太太昨夜也沒發燒,看來是真的好了,只是身子還虛著,飲食少些。”
如瑾嘆道:“可惜我不能親自去看。”
那丫鬟臉上有喜色:“姑娘別急,錢嬤嬤說了,老太太病中也惦著您呢,只是最近精神不濟不想見人,等病好了就叫您過去吃飯說話。”
如瑾微愣,旋即明白過來,臉上卻不便表露,只說:“倒讓祖母勞神惦記,真是慚愧。”
鄭媽媽在一旁聽得分明,也是心思靈透的,連忙笑道:“看來我用不了多久就得回南山居伺候了,這些日子在姑娘跟前十分清閒,倒是讓我偷了許多日的懶。”
“媽媽說笑呢。等您回去的時候,我把養髮方子給您,再送一罐調配好的梳頭水,您自己回去比對著做吧。”如瑾微笑。
鄭媽媽連連道謝:“那就謝謝姑娘了。我也不為自己,是我家閨女愛俏,回去給她用用看,先替她謝過您啦。”說完又想起那日的話,就問,“姑娘近日的水裡可還加白礬麼?別加了吧,那東西不好。”
如瑾道:“沒事的,每日也不多用,倒也不覺怎樣,加了那個水更清澈,我很喜歡。”說完轉身回房,“有些乏了,我去躺一會,媽媽自便。”
鄭媽媽也不好再多勸,自去跟其他婆子閒聊去了。
如瑾回到房中,碧桃在跟前,一臉笑眯眯的說道:“聽錢嬤嬤這話口,看來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