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正當盛年,沒有糊塗到分不清是非的程度,這一條於藍侯無礙。”
“是。”賀蘭低頭應下。
長平王又叮囑道:“依然小心行事。”
“王爺放心,那些言官只接銀錢,並不知道是誰在養著他們,於他們而言就是拿錢辦事,咱們又未針對某一派系,他們費勁腦子也猜不出來背後是誰的。”
長平王揮揮手,賀蘭無聲退下去了。廳中樂伎一曲奏畢,又換了另一支江南小調演奏起來,美姬們換上民間採蓮女子形制的裙衫,腰肢輕擺,柔若無骨舉袖曼舞。
於是午時剛過不久之後,通政司當值的官吏就接了新鮮熱乎兩三道摺子在手,翻開一看,是參奏襄國侯藍澤驕奢淫逸強佔民財的,說他侍寵橫行,險釀民變,於京城天子腳下行不法之事,罔顧法度,十惡不赦。
幾個月以來,自從晉王被告發伏誅,襄國侯就是朝堂上極為敏感的不能隨意觸碰的人物,通政司幾個低品官吏捧著摺子看了半晌,面面相覷,不明白上摺子的御史是發了什麼瘋魔,眼見著都是平日裡默默無聞的人,怎地就突然捅這個窟窿。
幾人自是不敢怠慢,極有效率地將摺子遞到了上頭。通政司擔任著上傳下達,掌管內外奏章之事,平日裡就是大小官員們盯得嚴密的地方,略有個風吹草動都能很快傳播出去,大家都是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要緊事務,有本事的都安排了眼線在周圍。
這參奏藍澤的摺子一出,沒過多久,眼耳通靈的人物都知道了大概。內務府那邊的首領太監孫英聞聽訊息後登時咧嘴一笑,高興道:“這算是給首輔大人出了一口惡氣,我那侄子捐官的事情也就有了著落。”
王首輔在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先是一愣,繼而想起孫英不久前跟他輾轉提過的晉王舊宅修整之事,眉頭皺起,沉聲道:“怎地鬧出這樣大的事情,荒唐!”
沒過多久,管家那裡得了孫英的通氣,不敢怠慢,立時回稟了主子。王首輔立時就是喝罵:“無知,無恥,簡直愚蠢之極!”
131再出侯府
首輔王韋錄自從七年前進入內閣,用三年的時間扳倒了上任首輔,餘下這幾年勢力漸漸坐大,越發有了權臣之像,在許多事上甚至敢暗中和皇帝爭鋒。然而再如何他也是臣子,當今皇帝又不是無能昏聵之輩,他終究還沒到可以恣意妄為的份上。
前不久內務府首領太監孫英輾轉朝他通氣,說藉著皇上讓他們協助修整晉王舊宅一事,暗暗陰了襄國侯藍澤一把。王韋錄當時沒有放在心上,聽過也就算了。高居內閣首輔之位,他並不將孫英這等人放在眼裡,見對方過來主動討好也沒在意。孫英要給侄子求官,在首輔眼中這就是芝麻粒大的小事,實在不值一提,開口吩咐奴僕門生去做都是浪費精神,一時也就忘了。卻不料,沒過多久,孫英竟為了獻殷勤給他捅出這樣的簍子,怎能不讓他發怒。
王韋錄府中的大管家王保雖是奴才,但借了主子的勢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跟大小官員打交道多了,朝堂官場上的彎彎繞繞很能洞悉幾分。眼見著主子發了脾氣,所為何因他能猜出來,便勸道:“老爺,孫英那閹材做事糊塗,鬧出事來讓他自己擔著去,咱們與他平日並無來往,求官的事情也還沒給他辦,總繞不到咱們身上。”
王韋錄皺眉道:“他一個內宮閹人,與襄國侯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陰損藍家?單單這一點,老夫已經脫不開了。”
王保頓時醒悟,孫英與藍澤並無交集,做這樣的事顯然是誰人指使。如今皇上和首輔之間的互相忌憚戒備滿朝皆知,晉王事上首輔的確對藍澤不滿,是以這次即便是王首輔這邊清白,也難免讓人往他身上想。
更何況,捐官之事實在平常,並非什麼不能說的秘事,孫英若平日不留心跟誰提上一兩句,更是坐實了王首輔和他勾結的事實。皇帝向來多疑,藍家這番事總歸都要算在王首輔頭上了。
王保忍不住抱怨道:“孫英這閹賊,腦滿腸肥,這等蠢材也能坐上內務府首領的位置,只會給人添亂!暗地陰一把讓襄國侯吞了這果子就是,非要鬧這樣大惹得言官上奏,看他怎樣收場。”
王韋錄沉著臉坐在太師椅上思量一會,說道:“這次言官動作太快了,那邊事情未完,這邊摺子就進了通政司”
“老爺是說有人背地動作?”王保試探道,“奴才也去找人遞摺子?”
利用言官左右朝政是高官們慣用之法,王保和王韋錄的一些親近門生平日沒少做這樣的事,然而此番王韋錄卻擺了擺手:“罷了,不要妄動,先看情勢。”